地下室装了地暖，温度一直保持在28°，这很有必要，为了那个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少年。
边虞一进门就脱了棉外套，走到床前，看了看吊液瓶——那东西是床上的人的生命之源。就算他醒过来也无法拔出刺在手腕的针管，因为他躺在一张为他定做的床，四肢都被锁进和床板焊在一起的铁箍中，甚至在脖子上也加了一道。
其实边虞也不想这样，主要是他连一口水也不愿意喝，如果不这么做，这个倔强的孩子已经不存在了。
听说过麦克吉尔感觉剥夺实验吗？那些自愿参加这个实验的大学生都被戴上特制眼镜——失去视觉，被戴上纸板的手套和袖套——失去触觉，被隔离在安装了空调音器的房间内只能听到单调的嗡嗡声——失去听觉……据说前两天，那些学生在如此无聊的环境中还能睡觉或者思考论文来消遣时间，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便主动提出要逃离那个房间的主意。科学家们对他们进行体检，发现他们先后出现了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维涣散、不能进行正常的感知活动，严重者甚至出现幻觉和精神崩溃。
大脑和外来环境是无法分开的，无法接受外来的消息，就是剥夺了大脑天生的能力，使其无法正常工作。
没有刺激、没有感觉，甚至连正常的心理机制都得不到维持。
而王淮在那张床上已经躺了十天。
边虞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王淮瘦得脸颊都陷进去，上半身因为呼吸而轻微起伏，忽然，他笨拙地转了个头，醒过来了。
安眠药的药效过了。
边虞将他嘴里的口球拿出来，俯身，温柔地用/舌/头/扫过对方温热的嘴，甚至将他的舌/头/卷/起来，拉到自己嘴/里细细/品/尝。动作娴熟而温柔，仿佛做过无数回。
长时间失去感知令王淮失去理智，只是被迫承受着，那是连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来自外界的刺激。
他需要刺激，那是他身体的本能。
王淮呼/吸/陡/然/粗/重/起来，被对方夺走了空气令他十分难受，他要把被夺走的空气抢回来。
边虞满足于对方的主动，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引起那人一阵战栗。
现在王淮不过是他的掌中之物，边虞太了解这具身体了，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干回老本行，把王淮驯养成一只小宠物——会乞怜地叫“主人”的那种。但十天下来，边虞唯一坚持的事就是亲吻，他在用自以为不会伤害到那人的方式，来改变或者重塑属于他独一无二的王淮。
然而一步登天的心理学家却注定要栽在这个人手中，尽管以现状看来王淮才是被动者。
当两人吻得红肿的唇分开时，边虞马上将口球塞进去——这可是个技术活，不仅要快，而且得保证不会伤害到他，只因他差点就要咬舌自尽。
边虞替他擦去嘴角的唾液，分不清是谁的了。王淮的思考能力变得十分迟钝，边虞总是拿捏好时间，在他差不多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侵犯前离开那张诱人的嘴，防止自己也被他咬断舌头。
边虞帮他把嘴边的残液擦干净，听得那人从喉底发出的呜呜声，看着那具剧烈颤抖的瘦小的身躯。
他太瘦了。
“阿淮？江子卓就是这么叫你的吧？是你的小名吗？很好听。”边虞其实也不知道要对戴着耳机里只播放单调音节的人说什么，自言自语道：“每一次科学进步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我现在，好像能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过去……是我不对，如果一切都能够重来，我宁可不要地位和财富，都是死了也不能带进地狱的东西，我可能已经疯了，我看了好多抑郁症患者，没一个人能让我感到快乐，他们挣扎的样子像被踩断的蛆虫。阿淮……我现在才知道，你是第一，也是唯一，现在你在这里………或许，或许我们能重新成为好朋友。”
“请你不要再害怕我，不管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都要坚持到最后，等你重新睁开眼睛，我希望你会对我展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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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民沸腾的跨年之夜，烟花爆炸，钟声敲响，又一个新纪年开始了。
窗帘挡住了烟花的光，紧闭的窗隔绝了外面狂/欢，当烟花升到月亮旁炸开时，床上的二人一同攀/上/欲/望的顶/峰。
“别抽烟了，你最近瘦了许多，是不是这天太冷？还是吃不惯北京的伙食？在想什么？”薛白薇撑着双手坐了起来，从背后搂住坐在床边沉默吸烟的男人。
一头长发落在叶阳赤/裸的肩膀上，他有些怕痒地颤了颤，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把手里的烟掐灭，看着外面烟花五颜六色的光。
叶阳避而不谈前面两个话题，道：“在想去年跨年夜，还是广州的烟花好看。”
薛白薇把下巴搁他肩窝上，像只慵懒的小猫，“想回去了吗？”
“嗯……不过回去之前，我还想去个地方。”
“哪里？”
叶阳思考好一会才道：“想去见见王淮的父母。”
薛白薇道：“他每年都去扫墓吗？你陪他去？”
“我只跟他去过一次，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会，他哭得真难看。”叶阳说到最后竟然笑了。他没有邀请自己的妻子陪他同去，薛白薇不是傻子，便没吵着要跟过去，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之所以能历久不衰，是因为世人需要谎言来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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