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呼吸一窒。
顾啸的目光认真中带着深情……
白崇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顾啸。
“我……”白崇正准备答应时突然想起什么,“那陈哥呢？”
顾啸挑了挑眉,“自然跟着你一块过来，全当你的个人资产。”
陈康：“……”
他本人还在这里呢,顾影帝用这种描述随身物品的口气指代他……
真、的、合、适、吗？！
陈康有点心塞。
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白崇没有其他的顾虑了。
他相信在工作方面顾啸不会亏待自己的。
白崇点点头,“好，那我加入工作室。”
青年眼眸清澈，充斥着信任和喜悦,稍被揉乱的头发翘起一抹呆毛。
顾啸眉眼含笑,大手抚过青年的头发，询问道：“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签合同？
他们刚刚才敲定这件事的啊,是不是太快了。
白崇哑然：“合同得几天时间定下来吧。”
“那是其他公司,我们工作室不一样,效率很快,当天定当天签。”
身为工作室老板的顾影帝冠冕堂皇地说道。
翻出自己的手机给刘尔柳打电话,简单交代两句一会儿回公司签合同。
对于白崇签到自家工作室的这件事,刘尔柳早有心理准备，挂下电话后不禁松了口气。
抛开顾啸对白崇的私人感情不谈,单单是白崇这个人，演技好悟性高情商高，绝对是最抢手的艺人之一。
这段时间她听说陈康在四处找下家娱乐公司，刘尔柳不是不着急的，给顾啸打了两个电话,结果都被敷衍了回来。
现在看来，顾啸这个人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刘尔柳觉得很满意，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心血总算没有白付。
她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一沓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是顾啸录制“跨界舞王”期间定下的，专门为白崇准备的合同。
说实话，这份合同刘尔柳还没有看过。
从起草到定稿，合同的内容全部是顾啸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鉴于顾啸对白崇的私人感情，刘尔柳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合同里可能存在的某些“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条约视而不见。
深呼吸一口，刘尔柳缓缓翻开合同—
一分钟后，她瞪大了眼睛，哗啦哗啦快速地翻过后面几页纸。
白纸黑字，字字分明。
刘尔柳倒吸一口冷气，俯身翻了翻抽屉，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其他文件。
最后确定她手里这份合同的确是顾啸给白崇的。
刘尔柳惊讶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抬手就给法务打了个电话。
“顾啸给白崇定的合同你看过了？”
法务苦笑：“刘姐，我看过了，可是顾哥不让我修改，说一个字都不能动。”
“……”刘尔柳闭了闭眼，咬牙切齿，“白崇是疯了才肯签这份合同！”
法务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顾哥可是很有自信……”
“他有个屁的自信！”刘尔柳忍不住爆了粗口。
重重的一掌落在办公桌上，将文件震了一下。
……
不用顾啸指路，陈康顺畅地将车开到了顾啸工作室所在大楼的停车场。
三人下车经由电梯上楼，顾啸按下十八层的按钮，偏头低声嘱咐白崇。
“工作室包了两层楼，我的办公室在十八层，其他艺人都在十七层活动。”
他顿了顿，“不过你没必要去十七层，平时来的次数也不多，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我办公室。”
白崇点点头。
“哦，对了，”顾啸似乎不经意地问了句，“你现在住在哪儿？”
白崇还是住在他一开始租住的地方。
他说的小区名字顾啸都没听说过，问清楚具体地址后，他眉头轻皱，“那里安保不行，挡不住狗仔，你最好换个住处。”
白崇颔首，“有这个打算，还没看好房子。”
“不用看了，工作室给你们提供宿舍。”
顾啸笑了笑，“安保好，交通方便，小区外面有菜市场和超市，生活很便利，……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跟老板住的有点近。”
听到最后一句话，白崇神情微动。
叮！
电梯到了。
顾啸看向白崇，扬眉，“你愿意住员工宿舍吗？”
白崇连想都不用想，直接点头。
顾啸轻笑：“那好，等节目结束我去帮你搬家。”
一直被他们忽视的陈康补了句：“我也去帮忙。”
顾啸瞥了他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道：“你还是先收拾好自己的办公室吧。”
陈康扫向十八层的房间，“顾总，哪间是我的办公室？”
“都不是，”顾啸指尖向下指了指，“你的办公室在十七层，一会儿刘尔柳会带你去。”
陈康：“……”
刚拐过拐角，正好与出来找人的刘尔柳撞上。
刘尔柳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下意识将合同藏在身后，扯出一抹笑，“来啦，先进办公室坐会儿，我让童童给你们倒茶。”
顾啸的眼神停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
“藏了什么好东西？”
刘尔柳：“……”
还不是你这狗逼玩意造的孽！
用目光警告顾啸不要乱说话，她朝另外两人笑了笑，“你们先进去，我找他有点事。”
脚踩七公分的高跟鞋，刘尔柳连拖带拽将顾啸拉走，顾啸比她高了不少，只好半弓着腰顺着刘尔柳的力度往前走。
还不忘回头叮嘱白崇，“靠门的小柜子里有上好茶叶，让童童给你泡上。”
到了僻静的地方，刘尔柳这才松开手，顾啸将被她拉得起皱的衣服抚平，不慌不忙地问道：“看你脸色难看的，我又犯什么事了？”
刘尔柳冷笑：“你还知道是你犯事了？”
咬字极重，不是一般的生气，顾啸迅速判断出这一点，挑了挑眉，“我还真不知道，最近我不是一直在好好录制节目么。”
“谁跟你说节目，”刘尔柳把合同摊开，直接怼到他脸上，“这就是你亲自敲定的合同？”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合同的一角，顾啸将放大的文件纸从眼前移开，淡淡道：“柳姐，悠着点，我还得靠这张脸吃饭。”
“说不得还得靠这张脸追人，”顾啸语气幽幽，“你要是给我砸坏了，你帮我追白崇？”
刘尔柳倏地一愣，“你……”
她迟疑地看着顾啸，“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顾啸略显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正事吧，合同有问题？”
有、问、题？
刘尔柳简直不敢相信他能问出这句话，怒极反笑。
“顾啸，你从事这行这么多年，见过哪个公司把艺人的违约金定到……”刘尔柳想起这个数字就心里一颤，“十亿美金，呵，就是把你卖了值不值这个价！”
刘尔柳糟心地厉害，“法务都跟你说了，按照法律规定违约金超过损失金额的百分三十，艺人有权利提出调低违约金，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听了。”顾啸神态自若，指尖点了点合同上的数字，“我是经过认真计算的，白崇如果退出工作室，我的损失绝对不止这些。”
刘尔柳被气笑了。
“照你这么说，白崇是能生出来金子啊，还是真能变成一棵摇钱树？”
“都不是。”顾啸顿了顿，莞尔，“他走了，这个工作室我也就不要了。”
被顾啸扔的雷/炸住了，刘尔柳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失语：“为了他你连钱都不挣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挣那么多钱有什么意思，我也花不完。”顾啸轻叹一声，“从前吧，我就想着万一有一天我成家立业了，一定得做那种家庭与事业兼顾的好丈夫，可惜一直没碰上合适的人。”
他低头摸了摸合同光滑的纸面，“可等我真碰上了，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顾啸自嘲一笑，“白崇那么好，我一时不跟着他就有一堆人扑上来，哪儿还能顾得上什么事业不事业的……”
带了顾啸这么多年，刘尔柳第一次见到顾啸露出如此不自信的表情。
虽然第一感觉是很爽，但她还是尽力挤出一副安慰的笑容。
“顾啸，你也不用这样，其实你自身条件就挺好的了，一般人比不过你。”
“我知道，他们那些人没一个能比得过我的，白崇不可能喜欢他们。”顾啸冷笑，“可惜他们没有自知之明，总是往白崇眼前凑。”
刘尔柳：“……”
刘尔柳一肚子安慰的话憋了回去。
顾啸越想越上火，“就说那个池耀，个子没我高，脸没我帅，身材没我好，钱没我的多……”
刘尔柳冷冷打断他，“人家比你年轻。”
顾啸：“……”
刘尔柳屈起手指，一条一条数出来。
“第一，他比你年轻，第二，他唱歌比你好听，第三，他跳舞比你强，第四，听说他跟夏素关系挺好。”
刘尔柳放下手，目光凉凉地瞧着自家艺人，“还用我数下去吗？”
“呵，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顾啸嗤笑，“他会做饭吗？他会打扫家务吗？过日子得踏踏实实地做实事，唱个歌跳个舞有屁用。”
“……你会做饭？”
刘尔柳狐疑地看着顾啸，自打接手他以后，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人做饭和打扫家务，一直是自己替他请的小时工做这些事。
“不会。”顾啸面不改色，“但是我可以学。”
刘尔柳：“……”
“我懒得管你跟白崇的事，你喜欢他就追，别来烦我。”刘尔柳被他扯得没了脾气，举了举手里的合同，“里面有几条你得给我解释解释……”
*
刘尔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见只有白崇一个人走进来，坐在沙发上的陈康一愣。
“你不是去叫刘总了吗，人呢？”
白崇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含糊道：“没找到人。”
陈康没注意到青年的异常，“哦，那就算了，反正对方说一会儿再打过来。”
他们进来没两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跟催命似地响了好几遍，陈康只好代为接起。
对方说有急事找工作室的负责人，偏偏刘童童去上厕所了，留在办公室的两人没有一个是工作室正式编制的，白崇只好出去找刘尔柳和顾啸。
陈康环视办公室的装饰，感慨，“果然是财大气粗，哟，贴了不少顾影帝的海报。”
白崇刚在沙发上坐下来，闻言抬眸打量贴在墙上的海报。
他看得很专注，一幅幅仔细地看过去，没注意到身旁的陈康探究般地凝视自己。
陈康不是傻子。
方才发生的一切，无一不表明顾啸对自家艺人也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想法。这倒是跟白崇暗藏的心思迎上了……
陈康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倒也算是郎才郎貌。
“小崇。”
白崇视线一滞，扭过头，“嗯？”
“你就这么喜欢他？”陈康抬了抬下巴，指向其中一张海报的方向。
白崇抿了抿唇角，坦率地承认：“喜欢，很喜欢。”
“可是你们要真在一起……”
陈·钢铁直男·康实在无法理解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爱的。
他瞥了眼神色微变的白崇，叹道，“嗐，你也别多想，我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现在社会思想越来越开放，对这事也没以前那么抵触，就是……”
陈康的声音低了低，“如果我们签了合同，他以后就是你名义上的老板，我担心你们以后别因为工作的事伤感情。”
因为工作的事情伤感情？
想起刚刚不小心偷听到的话，白崇忍不住嘴角翘起弧度。
他摇摇头，轻快地否认，“不会。”
“你……唉，”陈康看他那放松的神情，有些发愁，“你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这种事，多少夫妻因为事业闹出感情问题……”
陈康正准备给白崇普及一下“婚姻破裂的常见原因”，办公室外响了两声敲门声。
陈康立刻闭住嘴，扬声道：“请进。”
“两位久等了。”
刘尔柳带着笑走进来，身后跟着面色淡然的顾影帝。任谁也看不出这两人刚刚针锋相对地吵过一架。
四人分别在茶几两侧落座。
将属于白崇和陈康的两份合同及复本分别递给两人。
刘尔柳笑道，“你们看一看合同，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今天就定下。”
茶几角处，刘尔柳不动声色地踢了踢顾啸，眼神示意他，万一一会儿白崇不签字他自己收拾残局。
顾啸借着递笔的动作调整了下坐姿，长腿合拢，恰好将脚移出了刘尔柳可触及的范围。
刘尔柳：“……”
合作多年，顾啸的心思她不说能一猜一个准，起码能八九不离十。
顾啸现在这番动作就是表明他自己也没有把握白崇会签这份合同。
刘尔柳暗中咬了咬牙，大脑快速运转起来，如果白崇提出质疑自己该如何尽量合理地回答……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白崇接过笔，将两份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找到签名的地方。
接着就是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声音。
刘尔柳还没回过神，白崇已经将名字签好了。
顾啸和陈康也惊讶地看向白崇。
“还有其他需要签的吗？”白崇将两份合同递给她，温声问道。
“哦，没、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