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尔柳有些发傻，呆呆地接过合同。
坐在白崇身边的陈康眉头紧皱，手肘碰了碰青年，也不怕得罪未来的老板，直接问道：“你看过合同了吗你就签字。”
“不用看了，”白崇躲过对面男人投射来的目光，低低道，“工作室的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
陈康恨不得撬开白崇的脑壳，仔细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团浆糊。
他恨铁不成钢道：“那你好歹让我看看啊！”
其实陈康是想骂白崇感情用事的，但是他不好在顾啸面前揭白崇的短，只好用自己想看打掩护。
顾啸噙着笑意，“这么信任我？”
所有人都知道他问的是谁。
白崇耳尖发红，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
陈康厚着脸皮伸出手，“顾总，既然我以后还是白崇的经纪人，这份合同可以给我看看吗？”
顾啸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将合同转递给他，“随意。”
看见陈康真的准备仔细看看白崇的合同，刘尔柳真情实感地劝他，“陈康，反正白崇已经签字了，你最好是别看了。”
对心脏不太好，她在心里默默接道。
闻言，陈康心里一紧，难不成这合同真有什么猫腻？
顶着刘尔柳同情的目光，陈康微微颤抖的手翻开了合同——
几秒钟后，他的手抖得犹如犯了羊癫疯。
出于习惯使然，陈康最先看的就是违约金部分，现在连牙齿都在打颤。
“十十十……”
“十亿美金。”
顾啸好心地替他接完这句话，视线扫过白崇淡然的脸色，神情若有所思。
陈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总，我认为这份合同有问题，我们……”
“白崇已经签字了。”顾啸淡淡地打断他。
修长的手指翻开合同最后一页，点了点上面的签名。
顾啸不紧不慢地说道：“签了这个字，白崇生是我们工作室的人，死是工作室的鬼。”
工作室是属于我顾啸的，他在心里补上最重要的一句。
白崇属于工作室，工作室属于自己，根据数学逻辑的递进关系，可以推出最终结论，白崇属于自己。
顾啸为自己那还没有还给数学老师的知识点了个赞。
知识，果然是人类进步的力量。
对面的陈康气得嘴唇都白了，“你这是强买强卖！”
“哦？”顾啸好笑地瞥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对白崇用强了？我这人做事最喜欢情投意合。”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一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陈康还准备说什么，白崇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白崇道了声歉，起身去外面接电话，陈康继续试图劝说顾啸重新更改合同。
没多久，门被轻轻推开，白崇探出个脑袋，举了举手里的手机。
“啸哥，宋导的电话。”
顾啸示意刘尔柳接着对付陈康，自己起身出来接电话。
原来是宋游在录制现场等了半天也没等回这两个人，怕他们出什么事就打了电话过来。
宋游对白崇的说话态度很客气，对顾啸就瞬间变了语气，冲得很。
“你处理个伤口用这么长时间？！”
顾啸无奈，“宋导，好歹我也算是因工负伤，您可以对我怜悯那么一点点吗？”
“不能！”宋游生硬道，“干完正事赶紧回来！”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话筒的音量开得比较大，白崇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疑惑，“啸哥，宋导怎么对你好像很——”不满似的。
顾啸把手机装进青年衣服口袋里，闻言低笑两声，“因为宋导的女儿向我表白过，被我拒绝了。”
白崇神情一僵。
顾啸似乎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
“六年前我拍囚龙的时候，宋导是剧组导演，有一回正好他女儿来剧组参观，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当着全剧组的人跟我告白，声势浩大。”
看见青年的头越垂越低，顾啸终于憋不住笑意，抬手捂住唇角咳嗽两声。
“我算算啊，宋导女儿如今……”他顿了顿，“芳龄应该是十二岁。”
正低着头暗自神伤的青年一怔。
……十二岁？
再想起顾啸刚刚说的六年前……那时候宋导女儿才六岁！
白崇为自己刚才升腾起的嫉妒感到羞愧。
顾啸揉了把他的头发，慢条斯理道：“我不会接受其他人的告白。”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青年的下巴，稍稍用力迫使他抬头。
顾啸垂眸凝视他，唇角笑意微微收敛，“刚刚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白崇呐呐：“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根本没看合同，听我说十亿美金时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顾啸嗤笑，“小孩，我教你演戏的方法都吃进肚子里了吗？”
原来是那里露了馅，白崇恍然。
顾啸松开对青年下颌的禁锢，指腹轻轻摩擦他的侧脸，“说说，从哪儿开始偷听的？”
“不是偷听，”白崇小声地替自己辩解，“我过去时你们没注意到我，我刚想出声就听到你们在说我……”
他抬眸看了眼顾啸，又匆匆敛下眼睫。
“你跟刘姐说不能砸脸，你还要靠它……”后面的话过于羞耻，白崇说不下去了。
顾啸很快就想起自己的原话。
“说不得还得靠这张脸追人。”
“你要是给我砸坏了，你帮我追白崇？”
原来白崇是从这里听起的。
顾啸叹了口气，“可惜了……”他看了眼白崇，神情无奈，“本来想找个好日子，准备好鲜花美酒，好好跟你表白的。”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顺手解了锁后递给白崇。
“看看吧，我连哪天最适合谈婚论嫁都咨询好了。”
白崇低头一看，手机屏幕停留在短信界面。
上面是一长串与人沟通的信息，而对方的备注是“风水大师”。
白崇：“……”
他默默地把手机还给顾啸，小声又坚定地说道：“啸哥，我们要相信科学。”
“科学自然是要相信的，”顾啸收好手机，给自己的封建迷信辩解，“算这种东西只是为了求个心理安慰。”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甘心，抬手用力抱住青年的脑袋，笑着哄道：“宝贝，咱们打个商量。”
白崇被他那一声宝贝迷得神魂出窍，愣愣地啊了一声。
“我给你施个魔法，我倒数三二一，你忘记今天偷听到的话，等我正式表白完再解除魔法。”
犹如三岁小孩的戏言，却一点点撩拨起白崇心底平静的湖泊。
白崇嘴角翘起，配合着对方幼稚的行为，“好。”
宽厚的大掌贴上他两侧的耳朵，顾啸嗓音含着笑意。
“三”
“二”
白崇在心里也跟着念。
“一！”
温润的触感覆上额前，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瞬间包裹住自己的口鼻。
白崇：“！”
顾啸双臂箍住青年的肩膀，将人用力摁向自己，珍而重之地在他额头上留下自己的吻。
白崇紧张地闭上眼睛，暂时被封闭的听觉提高了触觉和嗅觉的灵敏，甚至可以描绘出贴在自己额头上的唇瓣形状。
两步外，刚好推开门的刘尔柳轻轻地合上门，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你看……还用改合同吗？”
她问的是跟在她身后的陈康，同样也看到了那两人的举止。
陈康沉默片刻，头疼地叹息一声。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又能跟着瞎掺和什么呢。
*
两人回到录制场地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半。
顾啸手里拎着一个大药盒，是离开公司之前刘尔柳塞给他的，没好气地叮嘱了几句注意伤口。
刚推开宿舍门，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过来。
“顾哥！白哥！”
潘磊挂在白崇身上，使劲蹭了蹭对方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喊出下一句“我好想你们”，整个人就被直接推了出去。
“哎哟哎哟！”
潘磊倒退好几步，险险地靠着床柱稳住步伐，这才不至于摔个屁股蹲。
顾啸抬手摁开宿舍的灯，语气不善：“说话就好好说话，别上手。”
“我不是太激动了嘛，”潘磊眨眨眼睛，小心地蹭过来，“顾哥，你手没事吧？”
“没事。”顾啸给他看了看包扎过的左手，“你也注意点，椅子上的铁条挺锋利。”
潘磊用力点头。
“给你带了点吃的。”白崇笑着将手里的袋子给他，“啸哥说你想吃这个。”
塑料袋上印着三个字——榴莲酥。
潘磊眼睛一亮，“谢谢顾哥！谢谢白哥！你们对我真好！”
一盒榴莲酥险些让他泪流满面。
潘磊迫不及待地拆开盒子，拿了块榴莲酥狼吞虎咽。
顾啸把药盒放到柜子里，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只是告诉小崇，你做梦的时候喊了好几声榴莲酥。”
“咳咳咳”
潘磊差点被那没嚼完的半块榴莲酥呛死，急忙接过白崇给他倒的水。
咕噜咕噜几声灌下去，然后一抹嘴巴，迟疑地问：“我真的做梦都在喊？”
白崇笑着点头，“嗯，我也听到过一次。”
潘磊：“……”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我还以为我这几天做梦都是在练肚皮舞来着。”
这时，宿舍门被敲了两下。
是生活助理小刘，来收他们手机的。
“唉，没有手机的日子真的很不习惯，”潘磊咬了口榴莲酥，“今天下午拿到手机的时候我感觉我都重获新生了！”
相比较潘磊，顾啸和白崇对手机的依赖性都不重，自然也没有潘磊那样真实的伤心难过。
没有娱乐活动，今天也不用去练舞，三人很快便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
关上灯，宿舍里安静了很久，只能听见三人均匀的呼吸声。
突然，潘磊重重地翻了个身，从床铺里探出脑袋，小声地叫他们两人的名字，“你们睡了吗？”
“没有。”
“没睡。”
顾啸和白崇的声音接连响起，原来他们没有一个人睡着的。
潘磊笑了声，“今天第一轮淘汰赛，我太兴奋了，睡不着，你们呢？”
白崇轻声道：“我也是。”
“我不是，”顾啸淡淡道，“我是因为个人情感问题睡不着。”
白崇：“……”
潘磊好奇起来，“什么个人情感——”
“潘磊！”白崇突然提高音量，“你不是睡不着嘛，我讲个睡前故事给你听，说不定就能睡着了。”
被打断了话头，潘磊也没在意，挺高兴地说想听故事。
顾啸嗤笑：“睡前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哄小孩睡觉的，要听鬼故事吗？”
潘磊更激动了，“好好好！我从小喜欢听鬼故事！”
顾啸捋了捋思绪，将自己听说过的鬼故事娓娓道来。
前半段说得还挺好，白崇和潘磊听得津津有味，可到了后半段，吓人的地方越来越多，时不时能听到两人陡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突然门嘎吱一声！”
潘磊猛地捂住想尖叫的嘴，悄悄地将露在被子外面的脚缩了回来，用被子捂着头，隔了一层被子继续听鬼故事。
渐渐地，潘磊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他掀开被子，在黑乎乎的宿舍里瞧了一会儿，开口打断顾啸的鬼故事。
“顾哥？”
“嗯？”
“你好像……不在你的床上……”潘磊的声音开始发抖，隐约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顾啸沉默片刻，莞尔：“瞎想什么，我在你白哥床上。”
“……”潘磊松了口气，又疑惑起来，“顾哥，你怎么在白哥床上？”
顾啸慢条斯理地拦下白崇的双手，淡淡道：“因为鬼故事太恐怖，我害怕了。”
潘磊：“……”
白崇：“……”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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