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马家抄家,马贤妃病重,神志不清,幽闭宫中。
又过了几天,宫中消息,何贵妃顶撞太后,违反宫规,连降两级,贬为婕妤,禁足反省。而太后也因气急攻心,卧床养病,不见外人。
一时之间,朝中人心惶惶,举止行?事都各个小心翼翼起来。
此事勉强算是告终,裴云潇却收到了韩少祯的信。
“五哥又要离京?去哪儿?”
“去西域。”韩少祯脸色是罕见的认真。
“西域!那么远?不会还是为了你和宁姑娘的婚事吧?”裴云潇问。
她确实听说,即便宁静心已跟着韩少祯走遍大江南北,韩家还是不松口。
韩夫人放出话来,宁静心想进韩家的门不是不可以,因为她跟了自己儿子,自然不能再跟别人。但她进门,就得做妾。
那天韩少祯提起此事时,气得?不行?。
宁静心是跟着他到处跑没错,可他们发乎情,止乎礼,什么都没干,却被自己母亲说的那般不堪。
而韩少祯更是打定了主意非宁静心不娶,娶便是正室夫人,哪里肯委屈她做妾。
裴云潇想着,该不会韩少祯又计划着离家出走吧?
只是西域……是不是有点过于远了?
韩少祯听得裴云潇这么说,拿起手?中的扇子,轻敲一记她的额头:“小七,在你眼里,你五哥我心中除了儿女情长,男女之事,就没别的啦?”
“什么意思?”裴云潇揉了揉头顶,没好气道。
“马崇马场里的上百匹马说跑就跑了,跑得?连踪影也无,那可都是良种的战马!随州既然生了变数,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韩少祯道。
“我?这些年到处经商,也结识了不少西域的外族朋友。我?打?算去试试,看能不能弄到点儿马匹来。”
裴云潇睁大眼睛:“五哥,这太危险了!再说了,你一个人,能买得?到多少马?杯水车薪,也不顶用啊!”
韩少祯一笑:“小七,你不会真被我敲傻了吧?依你的性子,不应该说,有一点算一点,总比没有好吗?”
“我?……”裴云潇语结。
这么想当然没错,可那是战争啊!动辄死去成千上万的战争,他们的“一点儿”,恐怕比大海里的一滴水,还要微不足道吧。
见裴云潇神色变幻,韩少祯表示理解。
很多事,安定和平的时候是一回事,战火连天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小七终究没见过战争,怕,才是人之常情。
“小七,你要有信心。对我有信心,对子宽有信心,对我大历的将士有信心!”韩少祯拍拍她的肩膀。
“我?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静心若是跟着我?,不光拖慢行程,我?也不放心她的安危。我?在城东安置了一处房产,我?想拜托你,在京城照应着她些。”
“这没问题!”裴云潇一口答应:“五哥放心,等你回来,我?必定把宁姑娘全须全尾的还给你。”
“五哥,让锦和跟着你去吧,路上也有个保障。”裴云潇还是不放心。
韩少祯跟唐桁不一样,他武功只是个半吊子,真遇到事,保命都难。
韩少祯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行?,我?就承了你这个情,让锦和跟我?走。”
*
韩少祯离京时,时节已是夏末。
白日里天气闷热的厉害,到了晚上,又格外寒凉。昼夜温差如?此之大,京城很多人都感染了风寒,也就是流感。
裴云潇还好,仗着身子骨年轻,又每天调养着。
裴瑫却是真的病倒了,整日里咳嗽、发热。太医诊断,裴瑫肺里有痰瘀,身体本就差了,又因为风寒,加重了病情。
裴瑫卧病,裴家的一切就转到了裴云潇手?里。这段日子,裴云潇每次遇见自己的父亲裴淖,都能看到他眼里浓重的愤恨与阴狠。
“小公子。”这日午后,锦妙寻到书房,手?里还有一封信。
裴云潇接过来,一看便知是韩少祯的人送来的。
拆信一看,果然是韩少祯留在宁静心身边的人送信来,说是宁静心病了,卧床不起。韩夫人故意找她麻烦,不让郎中给她看病,似乎是想要拖死她的意思。
对于这种后宅阴私,裴云潇一向不擅长,看到更是头疼。但她答应了韩少祯,那必是要保证宁静心安全的。
“锦妙,去把府里的李娘子请来,下午我?去瞧瞧宁姑娘。”
李娘子是裴府专门给后院女眷看病的郎中,带她去,也方便。
“不如?属下带人去吧,小公子最近政务繁忙,去一趟多麻烦。”锦妙道。
“还是我自己去吧。也让韩夫人知道,五哥是托了我?照看的,以后她或许也能收敛点。”裴云潇其实也是另有打?算。
下午,裴云潇带着李娘子,就到了城东的衔蕊巷。
还没走到韩少祯的院子门口,就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处议论纷纷,裴云潇走近,竖起耳朵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