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爸不禁恍惚了一瞬。
突然就想起来在沈度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去水族馆看海豚，就连睡觉都心心念念的。可那会他正忙着挣钱养家，孩子他妈也忙着学校的事，根本挤不出时间带沈度去玩。
本来以为小孩子闹着玩嘛，过几天看见新的东西肯定就不想这件事了。
谁知道小崽子硬是整整念叨了一个月还没忘。
后来啊，他也有些忘了，只记得自己抓紧时间终于提前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带着沈度去了水族馆。
那天看见了什么玩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始终印在脑海里的，就是那双充满神采的眼睛，那池底石子般清澈的瞳孔里，是由内而外的惊喜和热爱，纯粹不掺一丝杂质。
明明是记忆中的眼神，此刻却让他再一次看见。
良久。
沈爸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既然喜欢，那就去试试。”
“爸？”沈度猛地抬高了声音，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到。
“以前是爸不太尊重你的意愿，既然你已经进了娱乐圈，就脚踏实地地好好演戏。什么时候要是想回来了，随时都可以。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沈爸向前倾了身体，手心覆在沈度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保护好自己。”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下一秒，书房门被沈妈从外面打开，一手撑着门框朝他们招手：”老沈！你们快出来，时间快到了！”
电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大了音量的倒数声飘了进来。
“……五、四、三、二、一！”
整点钟声敲响，电视里的主持人们一起大声地欢呼起来——
“过年啦！！”
“砰！”窗外远处的烟火嗖地飞上天空炸成朵朵耀眼的图案。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好像根本停不下来，沈度却无暇顾及。
他被沈妈拉着走到门口，然后回过头注视着沈爸。
“爸……”他嘴唇动了动，忽而一笑，眉眼处像是终日寒雪重燃起温度，用不高不低的音量郑重道，“谢谢你。”
.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沈度摸出来一看，全是认识的人发来的祝福短信，他看完又全部回复了一遍，才慢慢点开剩下的几个。
[过年好啊老板！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你吃土的经纪人还是想问问今年会有员工福利红包嘛？/抠鼻/]
这是陆白声。
[新年快乐呀！祝你身体健康、早日爆红哈哈哈哈哈]
这是编剧罗米。
[沈哥你看春晚了吗？有个小品好好笑啊！哦对了，还没祝你万事大吉、永远年轻永远帅！]
这是孙易全。
沈度一一回复了对方，然后才点开最后一条短信，上面简简单单，只有四个字加标点符号。
[新年快乐。]
这是付栗然。
沈度的指尖触在冷硬的屏幕上，打出了一大段祝福的话，在即将点下发送的时候又停住，想了想，全部删除干净，重新输入了字符发送过去。
[新年快乐。]
短信刚发送过去，下一秒手机又震动起来。
[付栗然：还没睡？打算守岁吗？]
[沈度：不是，年夜饭吃得太饱，现在还睡不着。你在剧组还是回边市了？对了，还不知道你家是哪里的？]
[付栗然：我不是边市人，除夕夜当然在家啊！现在还在吃呢，准备再看一遍春晚，菜做得太多了，满满一桌子都是我爱吃的，不能浪费。]
[沈度：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对身体不好，早点睡吧？]
[付栗然：啊我还要守岁，你先去睡吧，晚安晚安。]
“小度，你站这里干嘛呢？”沈度转过身，沈蔚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他，手里拿着个礼品盒，朝他招了招手，“快进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谢谢姐。”沈度笑着走过去，他接过东西后又瞥了眼手机屏幕，界面上显示发送成功。
然后他随手就将手机重新塞进了兜里。
[沈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