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五年前脱离秦家军担任靖中岭守城副将后,和秦家军的人再没有过往来。
林辰锐查不到他参与谋逆的证据,只能安排林豪暗中盯着陈虎,陈虎在军中处处受压制,要调查一些事情难度都是成倍增加的。
静候在靖中岭半年了,终于等到秦牧的到来,寻了机会一次性就要把所有情报都分享。
陈虎查到的组织,秦牧知道,是连月斋。林辰锐不仅仅是和这个组织有来往,前世十多年的调查得出的结论是,林辰锐就是连月斋的主人。
重生一朝的人,知道的消息自然是比陈虎半年来打探到的要多。
只是今生种种均和前世有诸多差别,若是贸然利用记忆优势去对抗林辰锐,恐怕会掉入无法挽回的陷阱深坑。
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秦牧每踏出一步,都慎重思考、小心翼翼。
如今从陈虎口中得知连月斋的消息,秦牧并不惊讶。他比较惊讶的是——燕城失踪了。
记忆里,燕城在刚过八岁生日时候就被先太子,也就是自己亲爹活生生掐死了。
现在的情况是,双双失踪。
从陈虎目前查探到的消息来看,先太子和燕城都没有死,并且已经离开了京城。
一个疯子和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八岁孩童,离开京城后他们能去哪里?
是先后失踪后私下又聚在了一起,还是各自分开了,如果分开又各自去了哪里?
且不论先太子是真疯还是假疯,他们两个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大雁怕是会再起战事。
北境部落虎视眈眈,随时盯着想要咬一块肉下来,和沧南的拉锯战亦不会在短期内结束,再起战事只怕民不聊生。
这是陈虎说担忧的事情,特别是在知道秦牧一行人是要下沧南后,更是嘱托秦牧劝告沧南王,要为大雁百姓考虑。
秦牧未及出声,陈虎就被胡云笙呛了。
“你们有那么一个不为兵不为民考虑的皇帝,你还指望这天下能好吗?秦家军是怎么灭的?沧海王又是怎么反的?真的是他们为了权利咎由自取的吗?”
几句呛的陈虎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辩解,老将军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秦牧和戈沙,却猛然发现秦牧和戈沙都认同这个少年人的言辞。
“难道……只能如此了吗?”
“陈将军,”秦牧恭敬道,“国有明君,则天下安,若君不明,则天下覆。这个道理相比您比我懂,我祖父、父母驻守边疆数十年,我自小在军中长大,自问无愧于心,在雁北,吃的是沙子喝的寒风,历经几任帝王都没有怀疑过秦家军的忠心。燕响登基不过三年,找了个由头和阿和得勒里应外合杀了我的亲人,灭了我的兵。
秦家军尚且如此下场,你还指望其他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吗?你在军中,消息必然比我灵通,应该知道沧南王宣布沧南独立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陈虎嘴唇蠕动,半响说不出话来,“我年少时曾经见过陛下,他本不是这样的。”
“也许是人就都会变吧。”秦牧声音平静,他何尝没有见过曾经的二皇子,意气风发,惊才绝艳。
“陈将军也不必忧心那么多,”胡云笙添了把柴,淡淡道,“不论是人还是动物,不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嚣张跋扈的猴子,做错了事,就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担心的事或许不会发生,那个位置是给能人明君坐的,不是明君也就没必要再在那个位置上坐着了,天底下能当皇帝的人很多。”
陈虎:“…………”
插不进去话,无聊到吃草的戈沙:“…………”
就不得不说一句,胆子大还是属胡少爷,那是谁能做谁想做就可以坐的位置吗?
“若想天下不会民不聊生,自然是要推个才德配位的人上去。别有用心的人多了去了,你想天下太平,就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不是让秦牧去劝说沧南王,即使没有沧南王,也会有别人,不是每个人都会听你劝听秦牧劝,替百姓考虑的。”
胡云笙说话速度不快,但每一句话都敲在陈虎和戈沙的心上,“再者,说不定百姓也很想换个人上去呢。”
火光映照出每一个人的脸,两个人平静两个人震惊,干枯的树枝在火焰中霹雳尖叫,声声入耳,似乎战争已经开始了。
良久,陈虎终于出声,“战争不可避免了吗?”
陈虎话音刚落,戈沙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燕响不能当皇帝,那我们应该让谁上?”
声音中居然隐含兴奋。
如果秦家军没有遭遇这场变故,那他现在应该在家休假陪父母享天伦,陪未过门的妻子逛街买花。老王和老赵不会死,几万兄弟不会死,等休假结束后,约着练武、斗殴,争吵不休……
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是没敢想过,林辰锐、阿和赞、堪坍还有皇帝,一个都不能放过。
“你行你上,你不行秦牧上也可以。”胡云笙抬抬下巴,随口胡扯。
陈虎:“………………”
国家大事,岂能随意儿戏。偏偏秦小将军如此纵容,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