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碧棠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暗下去了。
她隐约觉得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昏昏沉沉地睡完了一?个白天?，半点事情没做不说,还越睡越头疼。
她倒是也没有太在?意,只当是因为刚来?海城,还不太适应这边气候的缘故。
北边已经乱起来?了，要不是她搭上了昔年女校同学的门路，估计早就陷在?烽火狼烟里头了。
连绵不断的雨终于有了停下来?的迹象，孙碧棠打开窗户，打算透透气。
楼下的小商铺里零零散散点起了灯，她看见拐角处那家关东包子铺已经生了火开始蒸包子，白烟混着雨水的湿气袅袅地升上来?，有种肉馅特有的鲜香气。
说是关东包子铺，只是老?板来?了海城几年早就没有关东的味道了,不过?好歹是个包子，在?面食稀罕的海城也算聊胜于无。
她觉得有些?饿了，把床头的稿纸胡乱理?了理?,略微收拾了一?下打算下去买个包子。
出公寓门口的时候,孙碧棠冷不丁撞上个人，对方伸手扶了她一?下,见她站稳了,又绅士地把手从她的胳膊上收了回去。
孙碧棠抬起头来?，见到一?个高瘦的人影,认出是住在?对门的那个教书先生，捋了捋头发，没忍住撩拨了两句：“谢先生这是下课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个晚饭？”
谢宁是这两天?才?搬过?来?的，这两天?她听楼下的几位大妈絮叨,听说他原本是在?平城一?所大学任教授，后来?参加了个什么运动被北边几个军阀注意到了，没法子才?跑来?了南边。
孙碧棠倒是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生逢乱世，谁身上还没几段过?往。她注意到谢宁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这男人生得太好看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看几眼能多吃一?碗饭。
“不必。”谢宁态度有些?淡，“我还有作业要批改，孙小姐自便?。”
孙碧棠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人家大教授真的跟她一?起吃饭，闻言也不纠缠，干脆利落地出门买包子去了。
战火暂时没有烧到这边来?，就不妨碍曾经的大人物们纸醉金迷，海城倒是莫名其妙显出几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繁荣来?。
这样的虚假繁荣里，人民群众对情情爱爱的追求反倒多了起来?。孙碧棠盘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钱，研究了市面上十?几种杂志，换了个笔名写了几本艳情小说，拿了一?笔丰厚的润笔费，短时间内没有生活压力之后就闲了下来?。
这天?又下了雨。海城的春天?好像总是在?下雨，没完没了似的。
孙碧棠从一?个所谓“文学界人士”的聚会上回来?，手里抓着一?把素面的油纸伞，鞋上还有水迹，新做的旗袍有些?发皱，上楼的时候在?老?旧的楼梯上留下了一?个个带水的脚印。
楼梯像是不堪重负似的，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
到了三楼的位置，她把伞放进楼梯口的竹篓里，挽了挽头发。
到了自己的门前，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看自己对门的邻居。
对面的人正好站起来?点灯，煤油灯的灯光跳了跳，在?窗纸上投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身形清清瘦瘦的，像是一?竿雨中的青竹。
连一?个影子都十?分好看。
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脑子有点不太清醒，鬼使神?差地一?转身，去敲对门的门。
里头人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过?来?给她开了门，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孙小姐，有事吗？”
看着这人眉目疏朗的一?副好相貌，孙碧棠倚着门，懒懒地笑了一?声：“家里的洋火没了，先生能不能匀一?盒给我？”
谢宁点了点头，说：“稍等。”打算进屋去拿。
孙碧棠进了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反身关上了门，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人按到了墙上开始胡乱地啃。
谢宁挣扎了一?下，随后却不再动了，任由她动作。
孙碧棠亲了一?会儿，觉得对方木楞楞的没有一?点意思，抬起身子来?不满地嗔了一?句：“喂，你行不行啊？”
温香软玉骤然离开身体，谢宁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孙碧棠冲着他妩媚一?笑，问：“欸，我问你个事儿。”
谢宁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虚虚环上了她的腰：“什么？”
孙碧棠觉得脑子里有点烧：“你有没有妻子或者是心上人？”
谢宁目光深深地看向她：“没有娶妻，有心上人。”
孙碧棠听见这句话，扁了扁嘴，松开了谢宁：“行吧，那我回去了。”
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忽然被人拉了一?把。
谢宁克制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凑到她耳边说：“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孙碧棠觉得酒劲儿已经完全上来?了，晕晕乎乎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