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有些严肃的点点头:“若非二姑娘来说,你们莫不是要把我大房整个儿蒙在鼓里?”
二夫人已经是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模样,丧着脸说道:“我若是有意瞒着大嫂,怎会让阿芝漏了口风出去?且大嫂大可放宽心,出面得可不是我,是老夫人,早早替大姑娘给拒了。”
说罢又怒气冲冲的数落温落芝:“我原是怎么同你说的?莫要瞎掺和,免得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可曾听话?”
阿芙与姜氏均听出来二夫人这指桑骂槐的意思,温落芝也深谙其道,听罢便捏着帕子按在眼角,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我原也是好心,谁知,谁知长姐与大伯母并不领情,阿芝也委屈得很。”
这一哭便哭得姜氏与阿芙里外不是人,传去外头,还不定将温家大房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呢。
姜氏本就不善言辞,二夫人与温落芝这一番倒打一耙,当即扭转了局面,生生逼得她手足无措,徒劳的张了张嘴想说些劝慰的话。
谁知这时,床尾那边的阿芙也跟着哭起来,掺在温落芝那哭声里,轻声细气的,得亏了姜氏无措之时,下意识的向自己长女求助才瞧个正着。
这下姜氏哪有闲心去管二夫人母女,满心满眼都是阿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委屈,不顾自己的病体,在罗汉床上膝行过去。
阿芙连忙迎了上去,抱着姜氏便凄凄惨惨的哭起来。
二夫人当即愣在原地,比之温落芝那半滴眼泪都无的干嚎,阿芙美目含泪,挺翘的鼻尖通红,豆大的泪珠儿一颗接着一颗不停的坠落,瞧着倒是真的难过得很。
阿芙原是假哭,却不知怎么的,落入母亲温暖馨香的怀抱里便止不住泪。
阿芙哭得伤心,姜氏听得心如刀绞,自公爷逝去她苦苦支撑了五年,她本就不擅庶务,这五年来更是时常焦头烂额,幼子远在五台山,长女与她不甚亲近,心中的苦闷无处宣泄郁郁积淀,怎么能不病倒。
她这一哭,引得姜氏心里积压的委屈越发泛滥,跟着红了眼眶。
温落芝也不嚎了,瞪大眼手足无措的与二夫人对望。
二夫人也在心底纳闷儿,这大姑娘本就是府里最没脾气的,却最爱脸面,从前也没少挨挤兑,上房有头脸的丫头偶尔都能说上她两句,向来都是硬撑着闷声不吭,怎么这回倒不顾脸面就这么哭了?
顾不得多想,二夫人忙给温落芝使眼色,自己又去拉姜氏:“这是怎么了?大姑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别哭了。”
温落芝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要去扶阿芙起来,却被桑枝狠狠推了一把,也不等她发难,便自发跪了下来,仍旧挡在阿芙面前,梗着脖子瞪着温落芝:“二姑娘可离我家姑娘远些吧。”
温落芝被桑枝那一推,踉跄几步险些摔倒,所幸后头的晴雪眼明手快的搀了一把:“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还敢推我?晴雪给我打!”
“二姑娘莫不是忘记这是何处?大房岂是你能撒泼的地方?”不远的桂妈妈连忙带着丫头往桑枝面前一站,相护之情溢于言表。
晴雪面露难色,二姑娘莫不是昏头了吧,这可是在青霄院,还真当是在外头,能把大姑娘随意揉搓?
温落芝失了智二夫人可没有,脸色铁青,素手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我停下!”
桑枝吓得嗝了气,阿芙也顺势止住哭声,捏着帕子与姜氏抹泪。
二夫人心梗得慌,本是来看大房笑话的,却惹得自己一身腥,双目赤红瞪着桑枝,冷嗤道:“好厉害的丫头,谎话连篇信口雌黄!想来大姑娘便是有你这等的丫头才越发的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