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圆圆年纪小，脑袋里很有前因后果那根弦儿，没干过的?事坚决不承认，振振有词地道：“我只是说我爸爸给我买了冰棍吃，又没让她们回家要?零花钱，更没让他们偷钱。”
还质疑人家家长，“天气这么?热，你们为?什么?不每天给她们点零花钱买冰棍？那天在幼儿园陈晴晴都热晕过去了。”
给陈晴晴的?妈妈气的?呀，“哪有像你这么?小的?孩子就天天花钱的?，当我们家长挣一分钱容易啊！几个孩子要?吃、要?喝、要?穿、还要?上学，老家还供养着四个老人，我每天分分角角地计算着生?活，就这还捉襟见肘呢，哪有零花钱给她！”
这位嫂子初念不是很熟悉，看她皮肤晒的?那么?嘿，估计是在农场工作。
圆圆努努鼻子，哼了一声，陈晴晴的?后妈可?真坏！
她蹭蹭蹭跑回了卧室，转眼抱了一个饼干盒子出来，打开?盖子，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支票，“喏，这都是我的?零花钱，我爸爸妈妈舅舅舅妈给的?！”
“哇——”在场的?孩子眼睛都看直了，有个胆大的?男孩子忍不住想去碰，被来家里看热闹的?郑朝阳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实际上，初念和钟明川只给圆圆分票和毛票，那些五块、十块的?大票子是舅舅和舅妈过年过节来的?时?候给她的?，初念想培养她对钱的?认识，就没有没收，都给她放进铁盒子里了。
自家人知道，可?别人不清楚啊，真以为?那都是初念和钟明川给孩子的?零花钱。
陈晴晴的?妈妈就用那种很不理解又有点嫉妒的?眼神看着初念，“哪有你这么?教孩子的?，迟早要?把孩子给惯的?好吃懒做！”
初念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她这句话一出口，可?去你的?吧，一根冰棍，几分钱的?东西，怎么?就好吃懒做了？！既然没那个本事养，干嘛要?生?那么?多孩子了？有毛病！
最讨厌这些因为?随便的?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的?人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圆圆搂着妈妈的?脖子，乖乖地保证：“妈妈，我才不会好吃懒做。”
想起这段初念还有点忍俊不禁，才四岁大的?孩子，只知道什么?东西‘好吃’，‘懒做’是什么?玩意儿……
笑了会儿，她才对沈易青说：“您出面?，代表的?是咱们银行，帮老书记他们牵个线什么?的?，是咱们的?工作需要?，顶了天了，那些厂子会看在您的?面?子上给个优惠价，我大哥出面?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沈易青理解地点点头?。
原以为?要?等几天才能?有确定的?信儿，谁知刚过了一天，沈易青就在办公室接到了老书记打来的?电话，考虑了一天一夜，最终决定要?跟农场一起办个糖厂。
下午上班的?时?候，沈易青跟初念说起这件事：“说是不需要?再?向咱们行贷|款了，农场和连队一起出资，三七开?，农场出七，连队出三，年底分红也是三七开?，到年底，连队需要?多向农场交一笔管理费。”
初念点点头?，不管是三七，还是七三，听着挺合理的?。
“那您该去帮忙问问旧榨机怎么?卖了，没那么?多旧机器，早买到手早放心。”
沈易青说已经问过了，“挂了老书记的?电话，我就给我认识的?那两个糖厂的?厂长打了电话，顺利糖厂那边有一整天的?设备，榨机、离心机、过滤机什么?的?都有，是十几年前从捷克买的?，前几年升级生?产线就被淘汰了下来，价格很便宜。我跟老书记说了，让他明后天抽空过去看看，如果觉得合适，当场就能?拉走?。”
十几年前……捷克……怕是民国时?候买进的?设备吧？
“没错！”沈易青点了点头?，“所以，老书记请咱们帮忙找一位懂这种机器的?人，帮着一块去把把关，最重要?的?是，最好能?教一下他们机器该怎么?用。初念同志，这件事我真的?爱莫能?助，就只能?拜托你啦！”
初念：“……顺利糖厂没有会操作这种机器的?工人了吗？”
“之?前有一个老工人，后来偷偷跑那边去了，要?不然他们厂子也不用升级生?产线了，没人看的?懂机器上的?说明，连怎么?启动都不知道。”
好吧，这还真是个大难题。
这个年代，恐怕只有首都的?外国语学院可?能?会教捷克语吧。
首都咱也不认识人呐，初念就给宋方平拨了个电话，请他帮着找一个懂捷克语的?人，学生?也行，只要?能?把机器上的?文字翻译下来就行。
把这件事跟她哥说了之?后，她就不管了，也的?确没精力管了，因为?一个不注意，她又怀上了。
初念穿了件套头?毛衣，靠在刚送过来的?弹簧沙发上，显出微微鼓起来的?肚子。
钟明川伸手摸了摸，喜欢的?跟什么?似的?，不停地说：“来的?刚刚好。”
圆圆今年四岁半了，等过了年，这个小的?生?出来，刚好五岁多一点，就年纪上来说，两个孩子差的?刚好合适。
再?一个，他今年也三十八了，像他这个岁数，有的?结婚早一点的?，老大孩子都成家了，初念今年也三十二?了，搁这个早婚早育的?年代，有点大龄孕妇的?意思了。
“好什么?呀？”她边吃砂糖橘，边嘟呶，“算着这一胎赶到七八月份生?了，正是洋城最热的?时?候，哎哟，我的?天啊，要?做一个月的?月子呢，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许楠跟宋方平接到钟明川报喜的?电话，就立刻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笑呵呵地接了话：“七月份挺好的?呀，洋城夏天雨水多，没想象的?那么?热，要?是再?往前一点，赶在梅雨季上，那才叫难受呢，天天下雨，屋里返潮，连空气都是黏黏糊糊的?，准备一百条尿布都不够用的?。”
两个人手里拎的?满满当当的?，麦乳精、鸡蛋、、罐头?、奶糖、桃酥等等，都是补身体的?。
宋方平咧着嘴，难掩喜色。
钟明川忙放下手中正剥着的?橘子，去接许楠手中的?东西。
许楠坐到初念身边，把圆圆抱坐在自己?膝盖上，点了点她嘟着的?小嘴，“哟，这嘴巴怎么?嘟那么?高啊，都能?挂油瓶了，谁惹我们圆圆不开?心啦？”
初念说嫂子你甭搭理她，“她现在胆子实在太大了，都敢跟着院里的?男孩子去河边摸鱼，那河最深的?地方能?没过她的?头?顶，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许楠搂着圆圆左亲亲右亲亲，“这也不怨我们啊，谁让你们院里的?女孩这么?少呢，没女孩陪我们玩，可?不就只能?跟男孩子玩了嘛！”
咋可?能?没女孩，只不过很多嫂子生?了女孩之?后，紧跟着就又怀上了，没精力照顾，就把女孩送回了老家。
甭看是空军部队大院，个个儿都接受过多年的?教育，可?在生?儿子这一点上，很多人还封建的?很，不喜欢女孩，总能?听见有的?男的?嚷着要?生?儿子。
家里没儿子的?，像是比别人低了一个头?似的?，像初念家，平常就有好多个人问，说你们两口子怎么?就要?这一个孩子呀，又不是养不起，家庭条件好就该多生?几个，怎么?也得再?要?个男孩……吧啦吧啦，说的?初念只想翻白眼。
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抠抠索索，就为?了多生?孩子，图的?是个啥呀？
许楠看她一直在吃橘子，轻声问：“找人把脉了吗？”
初念又剥了个沙糖桔，填进嘴里，“把了，要?不然也不知道是怀孕了。”
这回还跟怀圆圆时?一样，一点征兆都没有，年终决算忙得脚不沾地，天天拨算盘算账、对凭证，完全忘了自己?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月经了，还是今天被圆圆去河边的?事吓了一跳，肚子疼的?厉害，去医院看了才发现原来是怀孕了。
许楠笑了，“不是问这个，是问孩子，是男是女知道了吗？”
初念“哦”了声，“你是问这个呀，还不到五十天，啥都看不出来呢。”
许楠就道：“那是你们这里面?的?大夫水平有限，该天你去趟我们医院，里面?有个老中医，听说祖上是御医，把脉把的?特别准，两个月就能?把出性别了。”
初念摇摇头?，不去，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就再?生?这一个，给圆圆添个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