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息迈开小步子,蹲在花不语的身边,两只手握着小拳头,控好了力度,小心地捶着腿。
纳兰殊进门便看见了捶腿的丫鬟,眉头一皱,花不语见他有话要说,便将人支出去。
房门被带上后,纳兰殊坐在她一旁,开口道:“我打听清楚了,此地县官的儿子被风筝线割断了喉咙,县官怀疑是他杀,所以才会封锁了城门,看来只有找到凶手,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还只是怀疑,当官的就封锁城门,这办事效率真是够高的。”她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但心中已经在冷笑,早上入城时还是太平之相,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大肆封锁城门,若是换成平民百姓遇害,也不知官府的办事速度会不会这么快。
“这个时节很多人开始放风筝,也有可能是意外。”
一路走来,见过太多的是非,她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意外,能去哪里找凶手,只怕镇子里这些卖风筝的商贩要吃些苦头了。”平民百姓就是官僚的出气筒,即便没有证据,也免不了一顿板子,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纳兰殊认同地点了点头,“衙差已经抓了好些人了,准备逼问出那只风筝的来源。”
花不语无心此事,只手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取下离得最近的一只花灯,放在手中端详,说道:“这只花灯做得很精致,不愧是纳兰家的产业,独具慧眼,这么多花灯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吧。”
“这个镇子的人都擅长编织的手艺,算不上贵。”
她玩弄着手里的花灯,如稀罕之物,“外地人却很稀奇这些玩意儿,也难怪会收费如此之贵。”
纳兰殊见她喜爱手中之物,将其视为自己的杰作,勾了勾唇角,说道:“行商,要么薄利多销,要么谋取暴利。”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她无法反驳,纳兰家能做到如此庞大的产业,也算有能耐了。
另一间客房内,书童将药放在桌上,一把夺过奴仆手里的脸盆,板起脸说道:“先生由我伺候就行,你去下面呆着,别打扰我和先生休息。”
公子华看了一眼他颐指气使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只将双手放入脸盆内清洗,倒是书童先忍不住了,说道:“先生,我们干什么要跟着她们,再不去玄剑宗就来不及了。”
公子华眉如青山淡淡,悠然自得地洗着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花不语这人如何?”
书童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答道:“除了模样,并无其他可取之处。”
他想,如果这个女子脑子再聪明些,能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也就不会落得被迫逃亡的下场。
公子华呵呵一笑,没错,这就是普通人对花不语的印象,愚蠢,弱智,薄情,没心没肺,这样一个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女人怎么会让人生出疑心呢?
他又问道:“那秦绾绾呢?”
“美貌虽然差了点,但论起心机城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书童对秦绾绾的评价,一个聪明睿智的女子,世间男儿梦寐以求的高岭之花。
公子华将手从脸盆中拿出,擦干了上面的水珠,又问道:“那你觉得石阴女是个怎么样的人?”
书童眨了眨眼睛,不知先生为何会这么问,石阴女的所作所为骇人听闻,为众人所不耻,留给后世的只有无数骂名。
走廊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见一群衙差正在一间间地搜查房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二叫苦不迭,“各位官爷,这里住着的都是贵客,绝不会有犯人的。”
这些客官非富即贵,住在这里图个清净,可这些衙差大张旗鼓地来搜查,非但会惹了贵客不快,而且传出去会坏了客栈的名声。
书童见很快就轮到他们的客房,对公子华问道:“公子,可要我去将人赶走?”
公子华摇头,道:“不必妨碍他们执行公务。”
“搜!”房门被用力推开,四五个衙差冲入客房内,他们见客房内只有一对主仆,别无他人了,准备走人时,脚还未踏出门槛,便见一名衙差拿着一块腰佩来禀,“头儿,发现少爷的东西了。”
衙头拿着腰佩,找到了发现腰佩的房间,冷声质问里面的人,“这东西你是哪弄来的?”
花不语看着那枚陌生的腰佩满脸疑问,虽然这是从她的客房里搜出来,但确实不是她所有,至于为何出现她的客房里,只有进过这个客房的人知道了。
“若我说不认识此物,也不知此物为何出现在我的客房中,你们会信吗?”
衙头铁青着脸,冷声喝道:“休要狡辩,解释不清楚便随我去衙门,衙门里有的是时间让你说清楚。”
闻声,衙差嗖嗖拔刀出鞘。
见衙差有拿人的阵势,纳兰殊拧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盯着衙头,浑身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用深沉的音色说道:“这里是纳兰家的地盘,要从这里将人带出去,不如先去问问你们县太爷可有与纳兰家为敌的打算?”
这句话摆明了是威胁,纳兰家的名号响彻大晋,大半个国库来自纳兰家的贡献,即便皇家也不敢明着为难纳兰家,更别说是地方的小小官吏了。
当地的人都很清楚这个客栈是纳兰家经营的,即便价格昂贵,也无人敢来闹事,平日里也有县府照拂,背地里早有人看不惯了,所以这次会有人借着县太爷丧子之痛无暇顾及与纳兰家的关系,明目张胆来搜查客栈。
经由他的一番警告,衙差不敢妄动。
不多时,掌柜赶到了客房内,瞧着两方僵持不下的局面,逻辑拉下老脸,两边都说好话,“官爷,这位贵客是从外地来的,出手阔绰,绝不可能偷盗县太爷公子的东西,其中一定有误会。不如大伙坐下来,喝一杯茶解除误会。”
“少爷今早还佩戴着腰佩,可尸体上并没有,定是行凶者趁机拿走了。”
听衙头话中的意思,这块腰佩只失踪了半天的时间,花不语便向掌柜问道:“这个客房上一个住客是什么时候走的?”
“有半个月了。”
那便不可能是上一个客人留下的,从她住进这件客房,只有三个人进来过,一人是阿殊,他自然不会陷害自己,剩余的两人是店小二和蕊息,这两人都是客栈里的人,而且只有蕊息逗留的时间最长。
掌柜听出了她的怀疑,又补充道:“姑娘不必怀疑,每间客房客离后,都有专人打扫,且有人定时检查,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忽。”
“掌柜,平日里客房的钥匙归谁管?”
“客房里摆放的都是贵重物,钥匙自然只能由我亲自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