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展开双臂,慢慢走向她,并道:“他就在这里,这幅身子我用着极好,我看你长得也不赖,与我倒也般配,不如你我凑一对过日子,反正你看上的也是这幅皮囊而已,至于里面装着的人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眼见着对方就要走到自己的跟前,她刺出了剑,可是剑走偏锋,只在距离他身子毫厘之处擦过。
见她故意移开了剑,言笙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怎么?不忍心了?还是我说对了,你看中的就是这幅英俊的皮囊?”
她眉梢一挑,冷笑道:“英俊?你哪只眼睛看见他长得好看了?如你这般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真不多了。”
言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那你说说,还有谁更好看?”
花不语转过身,正面对着他,说道:“我正值芳龄,身无疾病,模样也不错,动动手指就有无数狂蜂浪蝶追捧,你若是喜欢还可以自摸,你不觉得我更为合适做你的容器吗?”
言笙一顿,感慨好一个不要脸的,敢这么夸自己。
说罢,她又指了指那具残缺的尸体,继续说道:“即便是女儿身,也比这破身子要来的实用,我可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言笙双臂环胸,如墨的眸子盯着她,有趣,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她的心到底有大多?
“可我还是觉得现在这幅身子好,为什么要跟你换?”
熟悉的脸,熟悉的语调,就像是本人一样,花不语一瞬间觉得站在眼前的人就是他,但这种错觉很快就被她抛开了,然后继续保持着冷脸与他说道:“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是你的魂魄稳固,还是我的剑锋利?”
叶非赶到山顶时,已经是沉沉暮色,他见殊颜蹲坐在洞口,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浅色的衣袂在橘红色的黄昏映照下翩翩,脸上的伤口虽早已愈合,血痕却异常艳丽。
他猛地抬眸冷冷地盯着叶非,咬牙道:“阿姐跳下去了,你现在满意了吗?”
叶非被他盯得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两步,抱紧了双臂,两片嘴唇直哆嗦,眸光闪烁了几下,他只是担心主子的安危,没有想过要害花小姐。
他突然起身,慢慢逼近叶非,面目狰狞,“叶非,你们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一己私欲,可以无所顾忌地去伤害、去牺牲别人,阿姐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你们还想看她死第二次吗?”
叶非使劲地摇了摇头,“你胡说!主子对花小姐没有恶意,反倒是你一次次地去拆散他们两人,你才是心怀不轨之人。”
殊颜沉下声音,眸光闪过一瞬的阴鸷,“你懂什么?”
他恨透了那个人,在世人的眼中,他是菩萨一样的救世者,在他的眼中,他是恶魔一般的屠戮者,明面上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算计谋求放冷箭,那副虚伪狡诈的模样让他恶心至极!
若非怕阿姐伤心,他早就将那厮撕成一片片,禁锢在黄泉,永世不得超生。
洞底,面对花不语提出的选择,言笙哭笑不得,这哪是商量,分明是魂飞魄散的威胁。
他估摸着她会真下手,于是拿出了青鸿剑装腔作势,“小姑娘,你这么大放厥词,你师父师兄们知道吗?”
花不语目光扫向青鸿剑,凤眸一眯,瞬间出手,下手快又狠,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只取命门。
言笙仓皇应对,“小姑娘,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呢!”
她冷笑道:“我突然想清楚了,何必委屈自己救一个仇人,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尸骨埋在此处,与世隔绝,终日不见阳光。”
正当她是傻子了吗?既然是演戏,那就将戏演到落幕,无论是话本子还是戏台上,总要有人死在主角手中。
“开个玩笑,手下留情!”
“开玩笑?”她下手越发用力,“那我现在也在跟你开玩笑!”
铿锵!铿锵!两剑交锋的声音清脆分明。
梦幻的蓝色荧光落在两人身上,闪动的身影穿梭在光束中,明明是拔剑相争,却没有半点杀气。
噗呲——
忽然,一注鲜血被仰天喷出,如血花点点洒在地面上,她连忙收回剑,左手顺势拉住下坠的言笙,脸色极不好,“你怎么回事?还想骗我?”
他苦笑,脸上毫无血色,“是啊,就想骗你的眼泪,骗你关心我一回,骗你原谅我,骗你承认对我还有情分。”
她摸了一把他的脉搏,发现脉象极弱,不像是装的,抬眸时无意间撇到颈上的一点黑斑,忙拉下他的衣领,只见上面大面积的斑痕一目了然。
脑中熟悉的画面闪过,她猛地瞳仁一缩,忙扭头看向泉眼,见那泉眼还在不断喷水,惊呼道:“你碰了那水?!”
“我有这么蠢吗?还不是因为有人以命相搏,人家豁出性命了,我能躲得了吗?不过他也讨不了好,早死透了。”
“你还有心思说笑!”
她很讨厌这样子的他,明明是疲倦到无法睁眼,却还要笑着告诉别人没事,强颜欢笑也好过与此。
言笙挪了挪身子,选择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她的臂弯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如释重负地说道:“像这样靠着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自从你被销骨潭中救出来后,总是追逐着三师弟的身影,师父说那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你忘了我,弃了我,我却做不到忘了你,弃了你,这就是命吧,现在这样也好,临死前还能这般靠近你。”
“我非世俗之辈,岂会只能同甘不能同苦,你万不该欺骗我,害我怨你恨你。”
这水,比销骨潭的销魂水过之而无不及,千万年来,无论是神魔还要人妖,都不敢轻易触碰,即便是面对强大的诱惑,只能望而止步,他偏沾染万不该沾染的东西,她又该如何挽回局面,祛除他身上的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