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渗透进的他皮肤,不断在血液里扩散,疼得他直冒冷汗,但他的脸上依然笑着,“别皱着一张脸,我已经疼得厉害,再看你这张臭脸,真是疼上加疼了。”
花不语再无训斥他的心情,将他扶起,一步步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两人原路返回,到达了最初坠入的地方,言笙抬头望着上面,质疑道:“难不成你打算带着我爬上去?”
他摸了一把粗糙的洞壁,心想攀爬是个好法子,但……
“不可能,太高了,万一爬到中途摔下来会粉身碎骨的。”
花不语举剑越过头顶,剑锋叮地发出冷光,如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她朝对方伸出了手,回头道:“抓紧了。”
言笙微微一笑,五指紧紧地握住了那只主动伸向自己的手。
上面的两人仿佛陷入了冷战,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一道冷光从洞口射出,才打破了两人冷战的局面。
花不语将人放在柔软的地面上,让他的头枕在了草丛上,叶非第一时间扑到了言笙的面前,当看到他脖子上大面积的黑斑时,忙给他检查身体。
相比叶非的慌乱,殊颜出奇地冷静,对于言笙还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只有一瞬的诧异,这一瞬的表情变化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的目光永远只停留在花不语的身上,哪怕见到她没有半点损伤,也忍不住关心地问道:“阿姐,你可有受伤?”
她只看着陷入昏迷的言笙,摇了摇头。
叶非拿出三根银针刺在他的脖子上,暂时压制住了黑斑的蔓延,平生从未遇到如此诡异的毒物,他一时间束手无策。
但见自己的银针快要压制不住的时候,他几乎瘫倒下来,内心充满了自责,“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跟师父好好学习医术!到了紧要关头我什么也做不了!”
见叶非也没有办法,她转向殊颜,认真严肃地问道:“阿殊,你见多识广,告诉我,什么东西能克制阴泉水的毒性?”
殊颜眉头蹙起,目光转向正在垂死边缘的言笙,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是救?还是不救?秉着本心,他巴不得他死得不能再死,但是阿姐的眼中充满了希望,他不能让阿姐失望,不能让她眼睁睁看着言笙去死,不能让他再在阿姐的心中留下一个影子,可是,救了他,他又该何去何从?阿姐就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阿姐了。
风凄凄,月凉凉,情思别样深重。
老妇人得知阿福离开后,吃了一惊,随后松了一口气,好像多年的心事终于了解了。她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对三人好心地劝说:“这孩子病得不轻,你们还是早点去外面的镇子看大夫吧。”
叶非别开了脸,一言不发,自己便是最好的大夫,连他都没有办法了,那些庸医还能有什么本事救主子。
花不语看向殊颜,见他点了点头,才对老妇人说道:“阿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船只,明早便有人会来接我们,你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老妇人后,她走向了院中独自一人呆着的殊颜,开口道谢:“谢谢你,阿殊。”
阿殊做的已经够多了,纳兰家的船队正连夜赶往这个地方,明早便可以出发,言笙身上的水毒只能压制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的时间虽短,若有纳兰家的协助,肯定能来得及。
殊颜叹一声气,拉过她的手,解下绑在手腕上的帕子,在看到上面的刀口已经消失了,苦涩一笑,“纵使知道伤口能迅速愈合,但我依然不愿阿姐挨上一刀,阿姐肯定很疼吧。”
她摇了摇头,将帕子重新绑了回去,道:“再疼也比不过剜心之痛,可惜只能用一点点,若要全身血也未尝不可。”
殊颜听着这话,心中百般难受,再怎么骗自己,也只是自欺欺人,说到底这个骗字本就是假的。那个人是恶,是善,都成了阿姐心中不可磨灭的存在。也只有他才能让阿姐失去理智,对此,他不得不告诫一句,“阿姐,虽有麒麟元丹的萃化,但你的血本质未变,多了反会激发他体内的毒性。”
“我知道,他不能死,我也不能死。”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肩负着重担,谁死了都是一种遗憾。
翌日,一艘挂着纳兰家标志的商船停靠在了河边,穿着统一服饰的下人早已排成了两列候在了岸边,负责这只商船的纳兰家下属是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只是个儒雅的书生,若不是手下的人对他恭敬有理,谁都会认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下人。
殊颜戴上了面具,再次变回了纳兰家主,那男人见到他时,躬身行礼道:“纳兰临在此恭迎家主,家主万安。”
纳兰家留下两人在村子,其他人都准备结束后,水手们才开始运作船。
纳兰临安排出来一间足够宽大的舱室给纳兰殊,同时给其他几人腾出了干净的舱室,叶非为了随时照料言笙,拒绝了另外的一间舱室。
他寻了一盆干净的水擦拭着言笙的颈部,似乎想要将那些黑斑擦去,花不语见他如此,便从他的手里拿过毛巾,换做自己来。
叶非主动让开了位置,咬了咬唇,决定给自己一个替言笙解释的机会,于是说道:“花小姐,其实很多事情非你所想的那样,当年主子会这么对你是有苦衷的。”
花不语斜睨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便让他住了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她继续手里的动作,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叶非,我欠他地自然会还,他欠我的,我不想去计较,你也别总拿着过去的事情来膈应我。”
“我……”叶非张了张口,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但见她动作轻柔,不像是会借机伤害主子的意思,便退出了船舱,给他们独处一室的机会。
随着擦拭的范围越来越大,她发现他的肌肤有些黏人,像是出过不少汗,于是扯开他的衣领,准备擦拭一下胸口的肌肤,谁知这一扯,衣领开了,结实的胸膛也露了出来,而从里面掉出来的一件东西让她动作一顿。
她放下毛巾,将用红线缠着的一撮断发捡起,指腹细细摩挲,这头发……断发断情,这是她亲手割下的头发,为何出现在这里?她蹙着眉头,不由自主看向昏迷不醒的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用了膳食后,纳兰殊让人撤了桌上的残羹,但见花不语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开口劝说道:“此去江陵,走水路约要八日,这几日,你可以放松下来休息,积蓄应对萧家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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