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关上门的时候,高达才从自己的脸上把鞋拿下来,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话。
范闲憋着笑,高达憋着哭。
等了大半天之后,面前的房门才缓缓地被打开,范闲迎面看到了三个侍女之中的一个人,她轻柔的开门之后,这时的范闲看到了这个侍女不一样的地方,再不是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但是范闲能够感觉出来,她在渴望着开心。
点了点头的范闲,走入了房间之中,海棠朵朵此时刚从床榻下来,她对着范闲的方向,在半空之中伸出手来,懒洋洋的说道,“我的鞋。”
范闲看着海棠朵朵,他反应了一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他的左肩膀上面出现了一只鞋子,是白色的四十五码绣花鞋,范闲一怔,回头看去这才想起来,从脸上红色鞋印的高达手里接过了鞋子,走到了海棠朵朵的面前,将鞋子放在了地上。
穿好鞋,海棠朵朵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她给范闲倒了茶这才喃喃的说道,“我和她们三个人沟通过了。”
“什么结果?”范闲问道。
“小晴。”海棠朵朵回头叫了一声,一个侍女缓缓地走了过来,到了范闲的面前,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傻愣愣的盯着范闲,看着对方。
范闲明白,面前的这个小晴当然也是绣玉堂里面的侍女,范闲回想起昨日夜里面那些侍女在木制的钉子上面站着的时候,他此时才明白,这些侍女都是有练过武的,但是她们对于正常生活的礼仪和礼貌一概不知,所以范闲应该能明白她们活到现在所用的手段和力量了。
她们只需要活着就好,所以其他的什么东西不会都是可以理解的。
“你把给我讲过的话,再给他讲一次,记住,什么事情要面面俱到。”海棠朵朵说道。
小晴点了点头,对着范闲说道,“这位公子,我曾经是绣玉堂里面的侍女,七岁的时候从西陲边关的突厥部族被卖到了这里,现在已经十年之久了,曾经这里还不是绣玉堂,我只是在现在绣玉堂被整改之前的地下生活,后来变成了绣玉堂之后,才开始在绣玉堂里面生活。”
“在地下的生活里,我们只是训练搏斗和生存的技能,还有一些赌博的技巧。”小晴说道,“再来就是暗杀和杀人的本领,这项本领,是学习的最多的。”
“程老五的死,和你们有没有关系?”范闲忽然问道。
他此前就在想这个问题,程老五和程大龙是亲生父子的关系,但是他对于程大龙这几日下来的观察,总是认为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至少无论是对赌之中还是暗花的时候,程大龙的行径会让范闲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凉意,这个人的动作和行为都充满了攻击性,而那一层傻子一样的外衣,正好给了他一个伪装,就是旁人不和他一般见识的伪装。
这个伪装,恰到好处,甚至是他直接将崔三爷杀了之后,都没有人会去问他一句为什么,而范闲也是在崔三爷的尸体被人们遗忘,他们要因为这血肉横飞的房间换一个崭新的房间的时候,范闲才反应过来,崔三爷真的死了。
程大龙的所作所为给人一股总觉得是在开玩笑的印象。
这是一个人最好的伪装。
范闲看着侍女小晴,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侍女小晴说道,“但是我们确实杀了一个老头,是程大龙先动的手,然后嘱咐我们把那个老头给杀了。所以我们就照办了。”
范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海棠朵朵问道。
“今天上午你闭门不出,我这边得到了几个线索,我来和你讲一讲。”范闲说道,“第一件事情,就是崔逸文,今天早晨在绣玉堂里面被发现,让人给杀了。”
海棠朵朵震惊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范闲,再次确认道,“真的?”
范闲点了点头,“虽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是我的人在绣玉堂附近得知了这件事情,并且随即跟着进入了崔府之中,也看到了棺材,并且史阐立亲眼见到了崔逸文躺在棺材里面,这一点应该毋庸置疑。”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被杀?”海棠朵朵不解的看着范闲。
“第二件事情,崔氏今天出了城,而且他们去的方向是西边,我的人已经跟了上去,但是如若我判断没有任何错误的话,他们应该是去了三洲府的那个台子上,也就是我认识于瓶儿等人的地方。”范闲说道,“昨夜我利用十万两黄金的马车这个引子引出了一些事情,现在崔家的反应,印证了我的想法。”
“什么想法?”海
棠朵朵似乎并不了解范闲发现了什么。
范闲这才对海棠朵朵说了昨夜他在绣玉堂发现的那件事情,范闲到现在还觉得绣玉堂内部的构造是非常厉害的一个鬼斧神工的作品,他对于信息的采集和收纳做的非常得好,此时的范闲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对着海棠朵朵说道,“如若是这样的话,我认为崔逸文的死,应该是崔家人的所为。”
“为什么?”海棠朵朵当然不解。
范闲皱了皱眉说道,“按照这样的情报收集能力,如若不是崔家所为,那么杀了崔家人的凶手,肯定都走不出绣玉堂,所以可以断定,这是崔家人所为,并且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你见过的那个人。”
“崔振的大儿子?崔逸文的哥哥,崔贤?”海棠朵朵确认道。
“崔贤。”范闲长出了一口气,“他似乎一直在找一个机会,吞并绣玉堂,看来崔家里面的人的关系,也没有我们想象之中的那么好啊。”
“崔家的事情,看来还是不明了啊。”海棠朵朵感叹道。
此时的范闲想的不是崔家的事情,他的脑海之中在想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
范闲似乎从崔逸文的死亡之中发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起来。
海棠朵朵疑惑地看着范闲,不明所以。
范闲想的事情,她当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