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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2)


x 她怎么能高兴呢?她出嫁了从此将与这个成为她夫君的男人共度一生而这个男人却为她描述了她即将开始的、枯燥无味又黯澹无光的新生活。/。qb5。c0m\\

过去几年她曾幻想过要嫁给一个魁梧强壮、能射善骑的戍边将军从此夫妻二人骑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山岗……

可如今自己所嫁的人却是个既不会骑马射箭也不显风流倜傥的文弱书生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个书生虽有张俊脸却刻板冷硬;虽有张能言善辩的嘴却只会说些没有人情味的空洞教条。

想起从揭开盖头看到他起他口中说的不是“圣人曰”、“贤良语”就是对她的批评责备她的心就变得冰冷。

难道为了皇帝爷爷的社稷江山她就得牺牲自己的幸福快乐后半生都得与这个讨厌自己的男人守在一起吗?就得在以后的每一天一睁开眼睛就面对这张没有生气的脸每次说话都得听他无聊的说教吗?

想着、怨着歆怡对阿玛和皇玛法的不满对命运的悲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怒气盈满了胸间她不禁怨恨的说:“与其过那种死人般的生活我不如先死了算了!”

见她行为乖张口无遮拦叶舒远的心凉透了娶这样的妻绝对是他最可怕的恶梦!他面色陰沉地斥道:“你这女人不守妇言满嘴鞑子气何以为人妻?”

一听他竟敢骂她“鞑子”歆怡本已充斥内心的怨气和委屈更加难以遏制。人人皆知大清国皇室起源于长白山来自于关东过去长期被人辱为“鞑子”。他的这句话不仅是嘲骂她这个满族格格也是对她的阿玛、皇玛法极大的不敬。

她一拍桌子大骂道:“叶舒远有种你到朝廷对皇上发表‘鞑子’高论去我看你傲慢的脑袋还能顶几天?”

叶舒远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本想解释但自身的傲骨和对方的气势让他不想退让于是他不开口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

见他沉默不语歆怡并不想休战她正有一肚子的气亟需发泄。因此她继续嘲讽道:“等你的脑袋被砍下时我会去为你收尸把你冰冷的身子送回江南叶府把你傲慢的脑袋拿来当球踢……”

她血腥的描述让素来坚信女子说话当轻言细语的叶舒远再也无法忍受。他拿起放置在书桌上的木制镇纸用力一击桌面轻声喝道:“你给我住嘴再这样胡言乱语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歆怡一向骄横惯了哪里受得住这种威胁。敢打我?哼看我们谁打谁!

她转身看到妆台上有一只古色古香的前朝青瓷花瓶便一把抓过来向叶舒远扔去。

叶舒远一见花瓶飞来便急忙伸手接住可没想到花瓶里还有些水顿时水渍四处飞溅把他的脸和衣服弄得**的。平时为人斯文儒雅、耿正不阿的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今受到女人的这等屈辱岂能再容忍下去!

只见他放下花瓶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大步走来一把抓住她压在腿上抓起镇纸就想往她屁股上打。然而他毕竟是通晓礼仪、熟读诗书的人待手中扬起的镇纸将要落在她身上时他勐地收住了手。心想:歆怡虽然嘴坏但毕竟是皇室后裔又是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自己怎么说也应有几分谦让不该因一时之气而乱了礼仪。

心中想着他当即怒意略消放开了她。

可是歆怡却完全没有顾及这些。

她被他忽然爆发的力道强行压制住时有一刹那的恐惧尤其见他将镇纸举起准备要打下时更是又羞又气正要拚命与他一较输赢时却见他突然停下还放了她她以为是他在最后关头怕了她于是决意反击。而她自小好动满清皇室本来就重视骑射武艺因此多少有些真本事。

当叶舒远放开她站起身时她勐地一个扫堂腿飞来想把他扫倒。叶舒远再怎么说也比她长得身高体宽见她出腿自然不甘心被她踢倒但又不能还手只好用手中的镇纸去挡她的腿。可歆怡的扫堂腿已经飞来正好踢在镇纸上镇纸被踢飞了。说来也巧那镇纸竟然飞到墙上再反弹回来正好打在她的头上。当即她的前额给撞破了有些血冒出。

“哎唷!”她痛呼一声手掌往额头一抹看到手指上的血迹时脑袋一热立刻双手抱头坐在地上哭喊起来:“不得了了你真的敢打我啦!”

在门外偷听了半晌的康嬷嬷和秋儿这时也顾不上礼数了一起推门进来看到格格坐在地上额头有血额驸则面色铁青地立于一边不言不语时都吓得不轻急忙扶起格格。

“从来没人打过我你今天才娶我就敢打我那日后还不杀了我?不管了我要退婚!”歆怡手捂额头对着叶舒远哭喊然后转身跑走找康熙求助去了。

“悦宾殿”距离皇宫不远当侍卫看到她含泪跑出时自然保护着她一路走来求见皇帝。

见到康熙歆怡立即将她与叶舒远之间的不和与争执一一说了出来。

参加完婚礼、回宫不久的康熙看到如花似玉的孙女长发散乱泪眼迷离才进洞房就受到如此大的委屈当即对叶舒远十分不满。

在殿试初次见到他时康熙就被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和文采仪容所吸引。参加殿试的考生大多既紧张又拘束唯有他神态轻松对答自如。本来康熙想选他入翰林院可得知他的家世背景后又心生一念与德硕亲王商量后决定将歆怡许配给他没想到这小子才拜堂就敢对格格动粗。

“如此蔑视朕御赐的婚姻难道他不怕掉脑袋!”康熙雷霆震怒可他毕竟是位睿智的君王转念又想:这狂妄书生竟敢在如此对待格格后让格格独自前来告御状虽然有些愚蠢但也算是个有胆识的读书人。

于是爱惜人才的皇帝爷心里的气消了几分立刻差福公公传叶舒远前来。

“回万岁爷额驸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福公公大声回报。

他已经来了?果真够胆!

皇上与格格听到叶舒远早已在殿外等候时都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表示了共同的惊讶。

“既然来了还待在殿外做啥?宣他进来!”康熙大声说。

殿门处换了一身青布常服的叶舒远神色自若地走了进来在三丈外的蒲团上双膝跪下面对康熙行了伏地叩首大礼四平八稳地说:“江南草民叶舒远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见他年纪轻轻的就能有如此沉稳的个性危机关头既无惊慌失措之态也无唯唯诺诺之举仍注重细节礼仪周到而拘谨用语恭敬而生疏丝毫不因已做了额驸、成了皇亲而自得康熙心中既感气恼又觉得有趣端坐龙椅厉声喝道:“好你个胆大妄为的叶舒远你可知道你娶的女人是谁?”

叶舒远在歆怡含泪跑走后就知道她是去找皇上告状了也知道自己定会被皇上传入宫去。以他的个性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亲自上门因此他更衣后即前来皇宫路上遇到的侍卫们因知道他是新额驸自然不会拦他只是到了大殿时才被挡在殿外等候。

虽说他已有了受责挨罚的心理准备但此刻看到高坐龙椅的皇帝满脸怒容心中仍感到惶恐不安料想今夜这关难过。于是再次伏身叩奏道:“圣上息怒小民知有罪罪在不赦。”

康熙强忍住怒容冷澹地说:“既然知罪何罪之有说与朕听。”

叶舒远回道:“格格乃凤子龙孙金枝玉叶位尊体贵小民岂能得罪!”

康熙再问:“你既然知道何以还这般无礼对待她?”

叶舒远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皇上身边的歆怡见她虽仪容不整但脸上似有得意之色不由正色道:“回禀圣上当初圣上赐婚时小民得旨在先。谕示:家道之盛在于和夫道之尊在于严。夫不严则不威不威则行无果无果则家不靖。小民对格格所为正是尊圣上之谕取尊严二字。小民此举并无过失。”

康熙听了他的话对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十分欣赏但又觉得他如此对待格格显得太过冷漠无情沉吟片刻后说:“你出身书香世家以礼治家很好但歆怡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虽然下嫁于你但帝王之后天潢一派无论到了哪里也是尊贵之躯难道我的皇孙嫁给了你就不是格格而成了山姑野妇了吗?”

叶舒远一听此话知道歆怡已把他早先说的“格格入了叶家门就只是叶府大少夫人”的话告诉了皇上而皇上对此并不赞同不由四肢冒冷汗。但他也清楚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要把话说明白以免将来惹出更多的麻烦。因此他立即放低身子跪伏在地道:“奏禀圣上小民只是按家法行事并无此意。”

见他并非冥顽不灵之人康熙感到满意遂缓和语气道:“朕为一国之君为你主婚于法于礼都说得过去。歆怡虽然有时任性急躁但天性善良明白事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你何不多担待点呢?”

听出皇上口气婉转似有宽恕之意叶舒远心里略放松但也不失时机地为自己寻求一道护身符。“谨遵圣谕然而小民尚有一言望予纳之。”

“你说吧。”

“圣贤云:‘有礼则安无礼则危齐家以礼万福之基。’小民既然已经娶格格为妻自当以家礼约束她否则妻不守妇德夫何以治家?”

康熙明白他这是故意当着格格的面要自己对今夜发生在他们两人间的事做一个评断以免日后重翻旧帐。

他的话符合儒道也符合人情康熙无可挑剔。他看看歆怡再看看叶舒远道:“你说得没错歆怡虽为皇孙但既已婚嫁予你就是你叶氏的人如果她违犯了家规你身为她的夫君自然有权利约束她而歆怡如果做错了事自当承认过错维护夫严。”

言罢又对孙女说:“歆怡你会维护你夫君的尊严尊重你们的婚姻吗?”

听出皇玛法是要她向叶舒远认错歆怡内心很不平衡赌气道:“他敢打我我不要这个婚姻。”

听到她的话叶舒远的神色没什么改变但内心里却希望皇上能答应她。

可是康熙面色一沉对孙女说:“不得胡言!婚礼已成还闹什么?”看到她漂亮的眼里含着泪水他心头虽软但仍威严地劝导道:“歆怡你一直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孩当知有错就改才是真正的皇家风范你能做到吗?”

明白皇玛法言下之意自己得见好就收歆怡小嘴一拧不甘愿地说:“我能做到。”又往叶舒远的方向福了福身道:“今天算我失礼还望海涵。”

叶舒远听到她敷衍的认错知道她仍不服气不由心中一寒对康熙叩头道:“回禀圣上小民学疏才浅生性愚钝难以匹配格格既然格格有意退婚小民也有此愿还请皇上恩准另替格格择婿。”

康熙一听对方也想悔婚当即龙颜变色。天下哪有皇帝指的婚姻刚拜了堂就闹“休夫”、“休妻”的?这不摆明要让天下人看他万岁爷的笑话吗?

看着神情澹漠的叶舒远无惧皇权的勇气虽令人欣赏可是当这份勇气被表现在对待他康熙皇帝的圣旨时却是大大的不受用。于是他当即想着要给这狂妄的江南书生一点教训以挫挫他的傲气。

当初在殿试看中他的不仅是他的一表人才和独特个性还因苏州叶氏是江南望族也是“苏作”家具的继承者和发扬者在当朝社稷里如此出类拔萃、家世显赫的年轻才俊他当然不能错过。另外身为皇帝他历来重视读书人经常了解各地科考的情况因而知道叶氏家学渊博数代出进士因此叶舒远这个孙女婿他是要定了。

可是如果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他得让这对不知感恩的新人明白何谓天子之怒。

“你真想退婚?”他问身边的孙女。

“是的我想。”歆怡意气用事地说。

康熙再问跪在地上的叶舒远:“你真的打了她?”

“我没打!”叶舒远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地面不去看任何人。

“可是你想打。”歆怡指控道。

“可是我没打!”

“那我这里的伤是怎么来的?”歆怡拨开额头散发指着红红的伤处。

叶舒远和康熙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里前者如实回答:“镇纸打的。”

“那是你的镇纸你还敢说不是你打的?”歆怡既被他的勇敢和诚实打动也被他的冷静与沉着激怒。

“是我的镇纸打到你但并非我打了你。”叶舒远依然就事论事地说。

“你狡辩!”

“我陈述事实。”

“你该死!”

“就是死我也得为自己鸣冤。”

一口气堵在歆怡的胸口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顽固的男人他若对她软一点她会这么闹吗?她喘着气大喊道:“你有什么冤?有冤的人是我!”

“那你何不尽情喊冤?”叶舒远的声音依然不愠不火目光却变得犀利。

歆怡冷笑。“我此刻正在做的是什么?”

叶舒远冷然道:“你此刻正在做的是‘诬陷’。”

“你——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歆怡忿然怒视着他。

“你——没规矩的泼妇又刁又狠!”他豁出去地回应她。

两人四目相接各种情绪在目光中流泄其中有怒火、有积怨、有烦恼、有悔恨然而也有一种难以表述的情感流窜其间。

旁观两人争吵的康熙令人意外地并没因为他俩无礼闹堂而生气只是威严地插话道:“看来你俩都是想到朕这儿来喊冤的。那行格格的冤朕已经知道了现在让朕听听额驸有何冤吧。”

叶舒远转向康熙俯身一拜道:“皇上圣明小民确实有冤。格格受伤虽与小民有关但绝非小民所为事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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