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我想回铜鸩城……”
“你太累了需要多休养几天。。qΒ5、\\”
“我回铜鸩城也能休养。”
“你现在的身体不合适赶路回去。”
“我吩咐马车慢慢走只要不颠簸就没什么关系。”
“我是大夫不允许你这个病人加重病情躺下。”
陆红杏因为连日未眠将身子累到积病倒下那时眼见她瘫下范寒江倾尽全力飞奔过去勉强接获她的软躯没让她摔得更糟现在看她顶着一张惨白的容颜却还任性说要走他心里总是不快。
陆红杏先是抿唇眸子眨也不眨地觑他听到他这么说时嘴里任性起来。
“我生病也从来就不是你帮我治的!我夜里发高烧是我自己起来打水擦身子降热!我犯胃疼时也是我自己轻轻柔散疼痛的!我搬书扭伤手腕时更是我自己烧盆热水敷肿止痛从来就不是你!不是你呀!你是大夫是别人的大夫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对我都不闻不问我生病的时候都不是你在身边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她拨开他的手一古脑地朝他吼宣泄肺叶间胀疼的情绪。
她的头好痛痛到蔓延到四肢那股疼痛想让她尖叫她想摔碗摔盘子要是手里有斧头她连桌子也会想劈烂它她好焦躁待在他身边让她无法静下心来她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她为什么这么难受、为什么这么愤怒、为什么要迁怒在他身上……
她吼完还在喘息又急呼呼呜咽“伯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我只是身体不舒坦……你不要生我的气你没有对我不好你是唯一一个对我最好的人对不起……”她以为自己就要骂跑范寒江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揪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自己远去。
“我不会生气你说的对你难过的时候我都不在你指责的每字每句都没有错。”他确实失职他非但不是称职的大夫更不是称职的伯父因为他竟然对陆红杏……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陆红杏猛摇头。
“没关系你气我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他制止她凌虐自己已经够昏沉的螓首。
“我……”陆红杏咬唇光看着他几乎觉得自己快要被恐惧灭顶。“伯父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逃避地将自己藏在被子里藏住自己难看的哭相。
“什么事让你害怕?你说给我听也许我能陪着你一块商讨出解决的方法。”范寒江的手隔着衾被搁在她肩头上给她抚慰的力量。
她一定会失去他的失去这个让她情窦初开、让她勇敢努力将自己打理得这么好的男人无论她现在选择沉默不语或是壮士断腕地坦白她的情意她都会失去他的……
她会害怕说了他拂袖而去从此不认她这名侄媳视她为悖德之徒。
她会害怕什么都不说默默看着他身边陪着那么美好的温柔姑娘她又该置自己于何地?
如果没有他再噙着轻笑要她好好保重自己她一定会完全弃自己于不顾将自己变成一块荒地任凭杂草丛生、任凭荒废虚无。
“红杏你想说什么就像方才那样大声说出来你不说我永远猜不着姑娘家的心思。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说出来让我听听不过你若太小题大作莫怪我取笑你呵。”
真的该说吗?该让他与她的关系结束在她手上吗……
“红杏?”
蓦然衾被被一把掀开陆红杏探出手臂倏地将他抱住范寒江怔住身躯教她饿狼扑羊之姿给震得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两人想张口询问她话却先让人给堵了回来——以唇。
唇瓣上传来咂吮的热痛鼻间全是胭脂水粉香陆红杏的脸庞因为过度贴近使他无法凝聚视线将她瞧明白只感觉贴熨在他的脸颊上有温温热热的湿意。
她咬疼了他在他怞息的瞬间将芬芳小舌探进他口中轻轻碰触他的牙关她的十指在微微颤抖却又异常坚定交迭在他脑后长发将他按向她承受她的唇舌洗礼她在哄诱他要他为她弃守、要他为她疯狂要他主动将她纳入深处与她。
脑子里又浑沌又清晰浑沌的是理智清晰的是情愫心里有块顽墙在崩塌坍垮的声音与心跳融合为一心窝口的脉动跳得多急顽墙粉碎的速度便有多快——
“范寒江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喂哺在他口中因而变得有些含糊。
她一定是病得很严重竟然豁出去地将自己的情意全盘倾来她是情难自禁也是绝望悲鸣她不想说的想要继续装傻下去她还想要当他的侄媳妇——如果这是唯一还能和他维系的关系——可是她自己将最后一丝的希望给摧毁殆尽!
范寒江听得好清楚每一个字每一个字明明白白。
“你……”
陆红杏离开他的唇方才才将他搂得死紧的双手这一回却做出完全相反的举止使劲将他推得远远的甚至不顾自己脚步虚浮把范寒江一路推呀推地推出门外嘴里嚷着要他出去要他离开她的房间仿佛刚刚甜蜜相亲只是他的幻觉是他过度渴望的幻觉。
“你出去!走开!走开——”陆红杏费尽所有力量将他推出房门反手关门落闩靠在门板后头瘫坐在地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双耳。
她孬种敢做不敢当有种说出自己的心意却没种听他嫌恶的回答!
她把这一切全都毁掉了……
感觉背靠着的门板传来轻叩声陆红杏只是反复低叫着要他走开捂起的耳朵里听见的全是仿佛身处在空荡荡似的房间里所激发的回音走开……走开……就这样默默走开吧……
范寒江当然没走他静伫在原地心里还在担心着陆红杏却忍俊不住地笑了。
“红杏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真喜欢他?将他视为一个男人在喜欢着?
“走开——”陆红杏仍掩耳嚷道压根没听见他问了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
因为他——
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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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林老爷惊愕得合不拢嘴不确定自己从大夫口中听到了啥字眼。
“不……我是说好遗憾。”
范寒江在笑笑得好温柔、好腼腆、好满足——在他诊出林老爷罹患不治之症的当下。
“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遗憾呀!”哪有人报悲时会笑成这副甜蜜幸福的模样?!笑到连两颗眼珠子都快眯得看不见!
“我家大夫向来都笑脸迎人他不是在幸灾乐祸绝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虽然您的病情严重但我家大夫一定会用尽所学为您治疗至少让您在人生最后一途里可以走得安详——”
“我呸呸呸!一个笑得好像我得绝症是天经地义的大夫一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奴才你们这间药铺等着被砸吧!”林老爷甩袖走人。
小栀子被摔门声震得缩缩肩摇头一叹转向范寒江叹息声更加浓重。
“大夫你心情很好呀?”小栀子干脆挂上“今日休诊”的木牌。范寒江的状况一点也不合适看病哪个上药铺的人不是身体不适或头痛胃痛肚子痛要是范寒江对每一个人都拿这张笑脸去接客不出三个时辰这间小药铺会被砸得找不出半块完整的门板。
“嗯非常。”范寒江颁首坦白。
“看得出来。连病人病得那么严重你都可以好像在恭喜他一样你的心情真的很好。”和前几日判若两人。“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喜事吗?”
因为红杏说喜欢我。
“大夫?你别只是傻笑呀。”都还没回答他的困惑哩。
“因为我喜欢的人也说喜欢我。”
小栀子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他兴致高昂地拉来椅凳“你向她坦白心意了?”
小栀子嘴里的她是刘家小姑娘。
“还没。她说她喜欢我却又将我推开我也不明白。”
“姑娘家怕羞呀!这叫欲就还推!”没想到刘家小姑娘的手脚这么快。
“怕羞?这两字实在不太合适套用在她身上……”
“会吗?我觉得她看起来怯生生的说话声音也小小轻轻的标准的贤妻良母!”刘家小姑娘是全天下男人都会喜爱的类型!
“贤妻良母?”范寒江仿佛听到多不可思议的形容字眼。
“贤妻良母。”小栀子也不厌其烦重复一次。
“栀子你说的是谁呀?”范寒江觉得两人好似在鸡同鸭讲完全搭不上边。
“刘家小姑娘呀!难道……你不是在说她?”
范寒江摇头。“我在说红杏。”
小栀子五官一扭曲“大夫!你看中的人是那个侄媳妇?!”他失声叫。
“嗯。”
“她一点也不适合你呀!她看起来太泼辣了!你这种温性子的人一定会被欺负我不骗你你选刘家小姑娘比较好啦!”刘家小姑娘会相夫教子陆红杏只会殴夫揍子吧!
“红杏只是性子耿直有话直说但绝无伤人之心她更不会欺负人只是为求自保而将自己武装起来红杏她很好。”
“好到跟你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伯侄媳你才发现她的好吗?”
“我想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出在他的鲁钝、他的拙笨。
“天呀我实在很想当你在说笑话可是你看起来好认真。”小栀子一直幻想要是刘家小姑娘嫁进药铺来那么药铺子里仿佛开了一朵空若幽兰满室生香如此一来工作起来也能特别带劲。
要是换成了陆红杏……小栀子嫌恶地皱眉因为陆红杏的“范家亲戚”身分实在很难让人喜欢她。而且她上回还恶意欺负楚楚可怜的刘家小姑娘想来都讨厌。
“你是不是误把亲情当爱情?不然你们相识那么多年都平平静静过了为何突然会产生什么喜不喜欢的感觉——一个侄媳妇敬重伯父是理所当然:一个伯父疼惜侄媳妇也天公地道那不叫爱吧?”
“应该不是误会。如果将敬重与疼惜错认为爱那么我应该更早更早之前就要误会了。”
“但是……”
“反正你已挂上歇业的板子那我去看看红杏希望她今天愿意跟我说话我还有好多事想问她。”他从昨天被陆红杏推出房后一直到今天早晨都还没能见到她的面。他心里悬着她说喜欢他的声音那么微小、那么认真至今仍缭绕耳边幽幽回荡更坚定了他的心意他想回应她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对她已经无法再维持纯粹的伯侄关系她是第一个让他挂心也是第一个教他频频回首的女孩。
“她一早就从后门溜出去了。”小栀子的答案唤住范寒江难掩雀跃的脚步。
“红杏出去了?”
“嗯我扫后院时瞄见的。”那时陆红杏正蹑手蹑脚拢裙堤鞋地悄悄闪出门后。
“她在银鸢城人生地不熟要是迷了路可如何是好我去找回她——”
“她在银鸢城不是只熟一个地方吗?那一定就是朝那里去嘛。除了曲府陆红杏还能上哪去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