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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x 「我觉得……她好像知道了。\\、qb5、」

司徒百合悄悄观察一戒好几回无论何时何地瞧都只得到这个结论。

一日午后她趁着大哥将一戒支开两人独自在厅里下棋的机会挨到他身旁嘀嘟告密。

「知道什么?」司徒剑兰漫不经心在看这回自家书肆盗印出来的《幽魂滢艳乐无穷》一手执棋一心两用。虽然盗印过程已经读了无数回但时常拿出来随手翻翻还是会禁不住被书里的精采情节吸引又读它一次。

「知道你骗她、知道你的虚情假意、知道你压根不接纳她。」司徒百合放下白棋。

「喔?」司徒剑兰的眼总算挪到自家妹子脸上被她一脸认真及话题给挑起兴致。「不可能若真如此她不会让我三言两语给逗得发笑也不会死心塌地继续跟着我只消我几句甜言蜜语就能骗她骗得团团转。如果她知道我的打算要不就是脑羞成怒和我摊牌要不也该在那张憨脸上表现出一些不满或防备而不是像条摇尾乞怜的狗那么容易讨好使唤。」他嗤声在笑态度轻蔑。

那个蠢丫头当他说的话是圣旨根本不可能察觉他的深沉心机。

「可是她看着你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她有没有可能听到那天你同我交代的那番话说什么可以和她阳奉陰违、虚情假意说她还有利用价值不能感情用事信任她……」

因为一戒那双眸在望着大哥时都是幽淡淡的当大哥拿话语她嘴里赞奖她乖、她好、她听话时那眸子没有发亮反而如同被乌云遮掩住的月蒙上陰影。

这不是被心里喜欢之人夸奖时应有的反应吧?

「如果是你听到了那番话你会如何?」喀黑棋落定清脆响亮。

司徒百合没思索就直觉回答「我会跳到你面前痛打你!如果我像一戒一样有一身好武艺的话。」说什么也要打个回本先跟这种坏男人没什么好客气留情的。

「那就对了。一戒没有她这是信任我你别多心想些有的没的有这种闲暇工夫不如多盗印些书。虽然一本《幽魂滢艳乐无穷》已经够咱们好半年的收入但书肆也不好只等《幽魂滢艳乐无穷》还是意思意思盗盗别本让府里大伙也跟着有事忙。」否则整个司徒家都养白工太浪费了。

「兰哥你别玩得太过火。虽然一戒看起来好像又蠢又无害但你别忘了她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若你惹她生气她一剑就能取你性命。」司徒百合忧心的还是这事儿她怕亲亲大哥会死无丧身之地。

「放心我将她吃得死死的。」司徒剑兰自信十足挑扬的眸又回到《幽魂滢艳乐无穷》上压根不将妹妹的关心告诫放在心里。「而且要说我玩得过火?我根本还没开始玩。」难道她以为骗骗一戒就是他的最终手段吗?

「你还想做什么?!」这个大哥真的很坏欺骗小姑娘就很过分了好不好!

「想好好利用手里这颗棋子和曲无漪对弈一局。」他手里握着一颗黑棋在指节间戏玩。

「唉。」司徒百合又有罪恶感了。明知道大哥暗喻的棋就是一戒她却偏偏无从置喙毕竟她还是会站在自家大哥这边因为是兄妹嘛……

「兰哥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若一戒真的真的为了你而背叛曲无漪你却这么对待她她不是太可怜了吗?」

司徒剑兰执棋的手一顿片刻的迟疑未了才寒着声「不是要你别感情用事吗?妇人之仁难成大事。」他不明白自己此时的烦恼及难抑焦躁所为何来妹妹那句话竟然不断在他脑里涨开撑大字字刺扎着胸口快速得连他都措手不及。

「可是要做到你这种狼心狗肺也很难呀!」

「我没求她背叛、没求她死心场地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怨不得人。一司徒剑兰甩去脑子里浮现的芙颜那种毫无杂质的眼神、那种认真信任的神情……关他什么事?!

「兰哥你真的很狠。」竟然能将别人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

「我只是不想信任人。除你我之外我任何人也不会再信。人心隔肚皮她心里打什么主意谁也猜不准。她能背叛曲无漪难保她不会背叛我与其事后后悔不如从一开始就以小人之心看待她省得我们被她耍弄得下场凄惨再来恼侮自己的愚蠢无知。你忘了教训吗?」司徒剑兰声音冷硬无情烦躁地按下指间的黑棋。

啧该死下错步了!

他们的的爹娘就是太信任人才会落得家产让号称结拜金兰的混蛋给骗光吃净半点残渣也没留下。最后没有担当的两夫妇选择上吊自尽若非他抱着百合逃出去双亲还打算先勒死他们再自杀。

开什么玩笑他们虽然是由父精母血孕育来的可不代表他们的生命也属爹娘所有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爹娘问过他们的意愿没有?!等过他们点头没有?!

「我怕你事后后悔嘛……很多事都是一念之间做与不做都可能会后侮我不要你像我一样好后悔那时为什么那样做……」司徒百合垂首瞬间泪眼迷蒙模糊了眼前的棋盘。

「又想起那件事?你怎么还没忘透?」司徒剑兰皱眉。瞧百合的模样就知道他的耳根子又甭想清净了。唉。

「怎么可能忘……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我、我害死的一条人命呀!呜哇——」司徒百合乾脆趴在棋盘上啜泣起来将一盘未完棋局全扫乱好几颗棋教她拂落地板。

「算算那人也死了将近十年你再自责也于事无补何必再记着?他若有恨也早该变成厉鬼来索命可这些年来咱们司徒家平平静静连条鬼影也没有八成他早就投胎到哪户人家去了你瞎躁心什么?!」棋也甭下了全乱了。司徒剑兰无心收拾残局随手抛掉手里黑棋——反正他也没心情玩脑子里想的仍围绕在一戒身上……不知怎地他气起自己的浮躁更气自己为什么为她而浮躁。

「我才不是怕他来索命……是很内疚很内疚嘛……如果他来讨命我还比较能释怀……」司徒百合还在哭。

可是他都没有到她梦里来一次也没有!她……她想要见到他跟他道歉说她不是故意不救他说她好担心好担心他说她……呜。

「妹子人不是你杀的你只是见死不救放任他被野狗叼去当晚膳罢了就算你有错也只是小错谁也无权责备你。」最错的是那条野狗啦!要素命也该先去找它它吃饱喝足了哪能置身事外。

「兰哥……你不要强调『见死不救』那四个字啦——」司徒百合软弱地捂住耳以为听不见就能缩回自己的壳里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徒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有天良的子孙呀?」太可耻了把司徒家的家训抛到哪里去了?!错都错了有啥好反省好自责的太违背他自小到大的教导!

「呜……」

看妹妹还要哭上许久司徒剑兰也懒得安慰她。不是他已经没天没良到无视亲妹如此伤心难过遥想当年初见着百合哭得几乎断肠身为兄长的他可是小心翼翼呵抱着她让她挨在他肩窝擦泪抹鼻涕耐心十足地任她倾泄情绪生怕她哭到岔气。他就她这么一个妹子从小养她到大时常也误将自己当成她爹当然是把她视为掌上明珠但是发生的次数一旦过多他麻木也无动于衷甚至还打起呵欠。

看腻了啦。

司徒剑兰在妹妹幽怨暗叹的哭声里还能保持好心情读他的《幽魂滢艳乐无穷》然而眼睛停留在字里行间思绪却牵系着百合的那句话——

「我怕你事后后悔嘛……很多事都是一念之间做与不做都可能会后悔我不要你像我一样好后悔那时为什么那样做……」

他会后悔?笑话。

他会后悔?!天大的笑话!

他只会后悔自己到现在还没采取下一步的行动花那么多不必要的工夫陪一戒玩游戏!

「一戒!」司徒剑兰合上书缓步踱到敞开的窗边唤道。

不消片刻天蓝色的身影已飘然来到他面前。

司徒剑兰收起脸上难以抑制的矛盾情绪换上另张笑脸不知是想证明给司徒百合抑或他自己看——他绝对没有任何后悔。

「你到铜鸩城也好些日子了都没什么机会四处玩玩。走我带你上街去顺便替你添些衣裳胭脂什么的。」司徒剑兰打算开始得寸进尺。让一戒住进司徒家可不是为了将她养得肥软供在家里当菩萨。为避免夜长梦多再为避免自己决心动摇乾脆开始收饵将上勾的鱼儿扯进自个网里吧。

「我不缺衣裳不抹胭脂……」她总是素着一张脸蛋胭脂水粉对她而言反而累赘。

「那就当陪我上街逛逛。」他浅笑邀约知道一戒定会柔顺应允因为她不会拒绝他任何要求。

铜鸩城虽与金雁、银鸢两城齐名但城里的规模与热络是远远不及两城。

金雁城产金、银鸢城产银占了天时地利物产丰盛更是不在话下铜鸠城产铜地势又以陡峭高山居多加上城里不易谋生找不着养活家计的工作便沦为草莽一座山里的山贼比善良老百姓还多趁火打劫之事时有耳闻。

市集小小的只有寥寥几摊张着墨青布幔的小贩分散在街道两侧不过逛市集的人还算不少尤其是卖吃食的摊几乎座无虚席。

「一戒别走在我身后和我并行。」司徒剑兰动手将在他身后一步距离远的人儿拉到自己身边无法形容自己厌恶瞧见她像条追随主人的忠犬那般主子走一步她才敢追一步。

「但我向来都是这样跟在曲爷身后……」甚至是不被允许出现在曲无漪身旁她必须将自己隐藏起来成为曲无漪的影子只在必要时跃出来为主子挡刀。

「那是因为他是混帐王八蛋。我不喜欢你那样。」不喜欢要看她时还必须费事转过头去。

「……你不喜欢我不这么做就是了。」

听到她这么说司徒剑兰才回过神——他干嘛管她爱不爱像个小媳妇、小可怜地卑微追随他?!他干嘛因为没法子抬眼就能瞧到她而觉得心情恶劣?!

他气恼自己地加快脚步或许也带了些想甩开她、甩开自己反常行径的意味不过一戒轻易就跟上他一点也不吃力最后还是司徒剑兰先走累了才缓下脚步而一戒连气息都没有一丝紊乱足见两人体力上的差异。

「你有没有看中什么?喜欢什么?尽管开口我买给你。」司徒剑兰在喘气腿好酸不过还是要端起慷慨架子……

「没有。」她压根没注意周遭的摊位上有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司徒剑兰身上。

真不公平她说起话来还是那么平稳充其量只是脸色比方才红润了点反观他……爱赌气的下场狼狈。

「什么都不要?那儿有首饰不喜欢?」

她摇头。叮叮咚咚的首饰只会防碍她舞刀弄剑。

「碧花绫、柿蒂绫、红霞云锦、百花龙锦那些料子你也不爱?」他指着身旁布料店里架上的名贵绫锦。

还是摇头。穿得那么美丽高雅只怕要出头一招剑式就给绊着脚摔个四平。

「姑娘家的手绢呢?上头绣着很讨人喜欢的花鸟凤凰?」

手绢对她来说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擦血上头绘太多精细针也是暴殄天物罢了又不是说绣了凤凰的手绢擦起血污来就会比较不痛。

不过……

一戒走到手绢摊前拿起一条素色绢子瞧见司徒剑兰深深一笑她也回以笑容。

「喜欢这条绢子?」真有眼光这条绢子虽然看似素雅不如其他摊上绣得花绿绿的手绢来得喜气但料子可是不含糊白鹤锦哩。

司徒剑兰二话不说掏了银两付钱。要利用人之前还是得让她尝些甜头这叫代价哼哼。

唔?

司徒剑兰却被她接下来的举止震慑得无法反应只能瞠着黑眸看着她将新买的绢子往他额上轻轻压抹将他方才恶意走快时所凝聚的满头大汗拭去。

「你流好多汗……」一戒被他的眼神看得发窘木讷地解释自己的行为「所以我才……」她无措地要收回手却被他擒住。

「为什么不为自己挑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你唯一挑中的仍只是为了我?」如果不是他额前有汗他敢打包票她连瞟都不会瞟那绦贵绢子一眼!

「我什么都不缺的……」她向来物欲极淡对吃食方面也只求能填鲍肚子衣物能保暖就好。

「你是怕我买不起?!」他眯眸睨她。现在是怎样?!怀疑他对她好是别具用心?!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被她看穿就是让他肚子里燃起一把火。更气人的是这个蠢姑娘挑了手绢却只是想为他擦汗这样一来他想对她狼心狗肺都有所歉疚!

「不是是我真的不缺什么。」

「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想要!」

「真的。」

「你是这么不贪心的人吗?」

「……我不是。」她当然贪心她若不贪就不会心里渴望着能留在他身边。

「既然不是又何必矫情?我不会因为你开口要了什么而认定你虚荣更不会因为你什么都不要而认为你清高——」发现自己口吻轻嗤司徒剑兰抿起薄唇暗斥自己粗心万一吓跑了她可如何是好?

他收拾胸腔满溢的愤怒将僵在那里的柔荑轻轻放于胸口确定自己控制住莫名的脱序才再道「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希望能宠宠你买些姑娘家喜欢的小东西讨好你能瞧见你露出笑容我才觉得舒畅。我不懂得如何取悦姑娘只能用这么差劲老套的方式这是我唯一做得到之事。」伪善的表情又浮现在那张奸人脸上。

「能陪你上街我已经很开心了……」一戒从来没让人宠过当然不认为买些玩意儿给她会带来什么乐趣。反而像现在能与他并肩而行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这样一来我就苦恼了……」苦恼着要利用她却没先让她尝甜头。

虽然他也能很泯灭天良地无视这些反正是她自己太容易讨好又蠢得不懂替自己挣什么他又何必替她觉得舍不得?

「你送了我一条绢子呀。」

「太好打发了吧。」他低声自语。不行再多送她一条颈链如此一来他要起奸计才能更心安理得!

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的司徒剑兰挽着地直奔卖首饰的店铺挑了条悬系着翠绿青玉的颈链为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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