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便向金泽忠辅轻轻地点了点头。
目睹水岛任三郎的此番动作,金泽忠辅闭上双目,长出一口气。
待他将双目重新睁开时,其瞳仁的深处迸射出仿佛想通了什么难题、仿佛茅塞顿开的明亮光芒。
他转过身,面朝身后的大部队:
“风间君!你率领你的八番队,将伤兵们护下山!”
“其他人,全都跟上我与橘君!”
“我与橘君杀到哪里,你们就得跟进到哪里!明白了吗?”
队士们又互看了一眼,接着纷纷高举手里的武器,表情亢奋地齐声应和:
“哦哦——!”
刚尝捷战所带来的高昂士气,化为了震天响的高呼。
这当儿,水岛任三郎重新把他的备前长船高举过头、斜指天空:
“欸——!欸——!”
“噢噢噢噢噢——!”
刀枪弓炮碰在一块,发出清脆、密集的铿鸣。
金泽忠辅笑了笑,举刀过顶:
“欸——!欸——!”
“噢噢噢噢噢噢——!”
青登感到自己的嘴角在上翘。抬手一摸,确实如此。
受时下的豪烈气氛的影响,青登的情绪也开始激越了起来。
他学着金泽忠辅和水岛任三郎的模样,高高举起定鬼神,刀尖遥指青天!
“欸——!欸——!”
“噢噢噢噢噢噢噢——!!”
……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那帮狗屎官兵在鬼叫些什么?”
“他们不会是想……”
……
东一坨西一团、像撒豆子一样胡洒在山路上的匪徒,纷纷因听到身后传来响遏行云的胜哄而紧张回头。
不回头则已,一回头——他们的小心肝差点被吓碎了。
那片由统一的漆黑制服构成主色调,由明晃晃的刀枪弓炮组成电光的“雷云”,又来了!
依然是由王、虎、犬担任攻击箭头。
由这3位猛将率领的追击大军,伴着团团尘烟而来。
只见大军的上半部被践踏而起的尘烟染成暗黄色,下半部分则为制服的漆黑色。
气势十足但又不失秩序的追击大军,队列整齐的就像一波汹涌的海浪。
“啊啊啊啊啊啊!”
“妈的!妈的!官兵杀过来了!”
“快逃!快逃!”
“他妈的!这些狗日的官兵都不会累的吗?!”
……
瞬息间,崎岖的山道上挤满了毛骨悚然与风声鹤唳。
说时迟那时快,冲在最前头、冲得最快的青登,已经一个虎跳而出,像下山的猛兽,压向脚程很慢、离他最近的一员匪徒,此獠连悲鸣的时间都没有,脑壳便被劈碎了。
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迅速跟进,强忍疲惫所带来的种种不适,榨尽体内所剩的最后一点力气,将手里的刀砍向身前的敌人。
青登犹如分身成三人、五人、八人。定鬼神被挥出了三把刀、五把刀、八把刀的效果。
他快速移动,灵活地运用脚步,腿力、腰力皆被用至极致。
时而纵横跳跃。
时而瞬间转身到某位匪徒的身侧。
时而以巧妙的步伐,绕转至匪徒们之间。
定鬼神直刺,横斩,纵劈,斜聊,像一头饥不择食的饕餮,疯狂吞食刀锋所及之处的所有血肉。
崎岖的山道上,到处是追杀与逃命;冲锋与防御;厮杀与被杀。
讨伐队如狼似虎般的追击,把匪徒们本就已然崩溃的士气,撕碎得七零八落。
部分人头也不敢回地拼命逃跑,只恨爹妈没有给自己多生一双腿脚或是一对翅膀。
部分人血气尚存,眼睛一红、牙关一咬,高声发出“我跟你们拼了”之类的吼叫后,抓起武器回过身,英勇地扑向身后的“黑色海浪”。
想逃跑的人、欲放手一搏的人——行进方向完全相反的这2波人在山道上撞成一团,各自因彼此的阻挠而互相破口大骂。
某些成功甩脱了同伴的妨碍,提刀杀向青登等人的勇士,仅在顷刻间便被“洪流”吞没了,几乎连一朵浪花都没溅起。
这个时候,金泽忠辅和水岛任三郎麾下的二番队、四番队,统统爆发出了与青登此前所见的五番队、七番队截然不同的高昂战意与凶悍战斗力!
每个人的面庞上,都镌刻满了无处可再下刀的疲惫。
几乎每一个人,现在都是靠着意志力、精神力在支撑战斗。
当然——要说谁是当下最累的那一个……那非青登莫属。
身为今日里的战功最丰者兼贡献最多者,青登的体力早就见底了。
哪怕是拥有着“元阳”、“强肌+1”和刚进化没多久的“铁肺+1”都累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青登目前的消耗、疲惫值已达多么恐怖的境地。
这会子,一股风朝青登等人、朝讨伐军的追击部队迎面吹来,运来一波接一波血腥的味道,混合着浓重的烧焦味与淡淡的屎尿味,仿佛是鲜血的味道与厕所的味道相混合,闻得青登有点犯恶心,想要呕吐。
不。
是已经吐了。
青登“哇”一声,发出难受的干呕声。
本来身体状态就不怎么好,外加当前正在奔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再被这股难闻气味这么一刺激,瞬间感觉肚腹内有股气流上涌,顺着食管直往口腔里冲。
但纵使如此,青登也没有因此而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或是迟滞哪怕半分。
他一边低头干呕,一边继续往前跑,往有匪徒的方向跑!
青登之所以敢力排众议,执意坚持对溃逃的匪军展开大追歼,倒不是他对自己的这份提议,多么地有信心。
只不过是因为……在拿下第一座关卡、看见匪军溃逃后,他的内心深处没来由地响起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在他的心间、在他的脑海深处,反反复复地对他说:追上去!追上去!此时不追击,更待何时?
仿佛有着什么魔力一般,在听到这股身影后,青登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有种没法……或者说是不想违抗这道声音的奇妙感觉……
于是乎,在这股奇妙感觉的驱使下,青登慷慨激昂地向全军提议咬紧牙关、发动大追歼。
也正是这股奇妙感觉,一直支撑着他。
迫使他不断向前。
不断迈动脚步向前!
汹涌澎湃的“黑色巨浪”宛若一台割草机,“隆隆隆”地沿着山道往山顶上一路收割,过去不知多长时间之后,终于……青登瞅见前方的山道尽头,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近4米高,十余米宽,像个堤坝一样横亘在山道的中间。
“堤坝”的正中央,有座正敞开着的大门。
时下仍是午前。因为恰好背朝东方,所以有缕缕晃眼的阳光从“堤坝”的周围及中央大门后方照来,勾勒出“堤坝”的影子,同时也使这座“堤坝”宛若被明媚的秋晖笼罩的天国。
对胆气尽丧的匪徒们来说,这座“堤坝”确实算得上是天国——因为它正是相马众设在山道上的第二道关卡!
远远望去,数不清的匪徒争先恐后地穿过关卡的大门,逃至关卡的后方。
关卡望楼上的“瞭望员”瞅见讨伐队的大军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之后,连忙高声示警。
一时间,整座关卡被呼噪与蜩沸吞没。
“快!关门!关门!”
“关门?可、可是,外面还有我们那么多的弟兄……”
“别管了!若是放官兵们冲进来,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得完蛋!”
“是、是!”
“喂!我们还没进去呢!”
“等一下!别关门啊!先让我们进去啊!”
……
这座关卡,是相马众在山道上所设的最后一条防线。
假使此关也被夺下,那么相马众就不得不放弃整条山道,退守他们的最后一座据点:他们的营寨。
为避免遭遇这样的结局,守关人员们在他们的长官的指挥下,匆忙合拢大门。
那些还未进关的人见状,无不像发了疯一样,不管不顾地直往还没彻底关上的大门里钻。
好在——关卡的大门够宽。而仍滞留在关外的匪徒,数量也不多。
因此,经过一番你争我夺、互不相让的“生死时速”之后,关外的匪徒大半都已顺利逃进关卡之后。
眼见关卡的大门已开始合拢,并且已经关上大概一半,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神色一沉——他们此次的乘胜追击,本就是奔着将相马众的第二道关卡也一并夺下而来的。
然而,从现状来看,这项目标应该是没法达成了。
就凭他们目下的脚程……等他们奔至关卡之下时,对方的大门老早就合上了。
金泽忠辅抿了抿唇,正当他思考着要不要就追击到这儿时——
青登半眯双眼,心中一横:
——赌一把吧!
一念至此,青登像是折纸一般把腰猫低,身体重心压得都快贴近地面。
“橘君?!”
金泽忠辅震愕地惊叫一声。他的这声惊叫刚一发出,就被青登远远地抛至身后——青登仿若一枚出膛的炮弹,笔直地冲向行将合拢的关门!
“一马当先”与“熊之腰+1”……青登日常里使用得最多的这2项天赋,被催发至极限!
腿、腰的肌肉,全部在发出高声的抗议。
这2处地方的肌肉,已经不是像被灌了铅水了,而是像被灌了岩浆。
为了对抗这份痛楚,青登不得不用门牙轻咬舌尖,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集中精神。
只不过,这份痛楚倒也有一份相当喜人的好处——那就是天赋“狂战士”被激发了!
肉体的疼痛,使“狂战士”的词条绽放出了与“孤胆”相同等级的夺目金光。
“孤胆”、“聚神”、“狂战士”——青登的buff全齐了!
在这三大buff的加持下,青登此时的疾奔……动若狂飙,势如雷霆!
“喂!放箭!放箭!射死他!射死他!”
关卡上,一根接一根的箭矢,呼啸着向青登笔直飞来。
但是,青登的速度实在太快。
弓手们只能徒劳地追着青登的残影射击,放出的羽箭只能追着青登足下的烟尘飞。
说时迟那时快,这道在匪徒们眼里状如鬼魅的身影,已经逼近至关卡的10米外!
可这个时候,关卡中央的那扇左右并拢的大门,已快要彻底合上,仅余一条勉强供人钻行的缝隙。
眼见至此,青登的眼中迸出凛冽的光。
接下来的一瞬间,令关内的匪徒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青登猛地朝前倾倒身子,在倾身向前的同时,他收拢左腿、伸出右腿,以一记利落的滑铲,滑向还剩一条缝隙的关门!
在这条门缝即将消失的千钧一发之际,青登的整副身子消失在了门缝的后方——第2道关卡的大门,突破!
匪徒们的双目睁得浑圆,眼角仿佛都快撕裂了。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太过超乎他们的想象。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青登居然能以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方式突破关卡的阻拦。
大脑还未彻底恢复正常运作的他们,惶恐地看着因滑铲的动作而仍躺在关门附近、仍躺于地上的青登。
青登的躺卧,只是一瞬间。
一瞬间过后,青登双腿蹬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
与此同时,一股掺满寒意与死亡气息的“龙卷风”,以青登为圆心,往四周逸散!
定鬼神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那纵使沾满了血污也丝毫不改锋利的刀刃,在转眼的功夫内,已将2人的喉咙一口气削了下来,再度挥舞之际,又是2人的热血被泼洒。
“快!快!围住他!杀了他!杀了他!”
“喂!别逃!回来!你们怕什么?!对手只有一人!”
“妈的!我认得这个家伙!就是他把箱关的大门劈出了一个大洞!”
“逃、快逃啊!”
相马众将他们设于山道上的2座关卡,分别惯称为“箱关”与“坂关”。
青登适才在箱关的厚实大门上三刀劈出一个大洞口,以及斩人如砍瓜切菜的英姿,给不少匪徒留下了极深刻的心理阴影。
眼见青登杀进来了,即使心里很清楚对手只有一个人,只要大家伙儿一块上,说不定就能取下青登的首级,但还是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恐惧。
青登可不管身周的这帮子贼人,现在都在想些什么。
在冲关成功的下一刹那,在持剑起身的这一霎时,他的全副身心便立即切换回了“杀戮机器”的状态!
嚓——刹那间,青登旱地拔葱地拔身而起,跃进了侧前方的敌群中间。
在他落地之前,即当他如飞燕一般低空翱翔时,他的身影从正面的一名匪徒的头顶掠过。
双方的身影重合之际,这名匪徒的天灵盖已经吃了青登一剑。
紧接着,青登的双足稳稳落地的那一瞬间,他斜向挥刀,自左下往右上地砍破了身旁之人的肚腹,然后稍稍调整刀尖的朝向,刺穿了身前另一个家伙的胸膛。
蓦地,一道贼兮兮的身影从青登的身后摸来,可青登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反手就是一剑,将试图偷袭他的这人砍翻在地。
将定鬼神收回来时,顺便扫到了旁边一人的身体。
“喝啊啊啊啊!”
某个壮汉大叫着,舞刀冲来,当头劈向青登的脑门。
青登轻快灵活地躲闪过后,顺势从下往上直刺。
壮汉刻下的身体重心正往前倾,全身重量都聚在胸口,收势不住。
因此——扑哧!
随着一道利刃入肉的闷响,壮汉的胸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定鬼神之上,一剑穿心。
瞬间,凄厉的哀嚎响彻秋季的寒空。
青登稳住了壮汉渐渐失去生命力的身体。
只不过瞬息的功夫,壮汉的脸上便没了任何生命迹象。
他壮硕的身体,此时就像坏掉的人偶一般垮了下去,只剩下巴还挂在青登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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